噩夢要提前到今天了嗎?
“秦四小姐?”秦珣一怔,繼而失笑,他將手臂搭在四皇弟肩上,對店伴笑道,“你看走眼了,這是舍弟。長的是俊俏了一些,但的確是個男兒。你該稱他秦四公子?!?/p>
不過,秦珣眼睛微瞇,又打量著秦珩,從眉骨,到下巴,再到圓潤的耳珠。嗯,也不怪別人看錯,這皮相,確實女氣。
四皇弟身體微微發(fā)顫,似乎是被店伴的話給氣到了,秦珣覺得好笑,他湊近弟弟的耳邊,聲音不大不小:“秦四小姐?”像揶揄又像是調(diào)笑。
濕熱的氣息縈繞在耳際,秦珩只覺得癢癢的,臉頰卻騰地紅了,故意粗聲粗氣:“哥——”
一顆心晃晃悠悠卻終是緩緩放下,背后的冷汗彰顯著她方才的緊張與恐懼。
——店伴不與秦三公子爭論,看秦家二人的打扮,分明出身富裕人家。他知道大戶人家規(guī)矩多。這道理他懂,他懂。
于是店伴誠懇道歉,從善如流:“原來是秦四公子,失敬失敬?!?/p>
秦珩肅著面容,“嗯”了一聲,心里卻想著,定要想法子掩飾自己的容貌。
四皇弟臉上已經(jīng)沒了羞惱、氣憤等神色,又成了平日里呆呆的模樣,秦珣覺得沒趣,指了指書肆案上的書:“四弟,你看上什么,盡管拿走,哥哥帶的有錢?!?/p>
秦珩感激地瞧他一眼,遲疑半晌,方道:“給我一本《律書注解》吧!”前段時日季夫子講授律學(xué),考慮她在上書房的表現(xiàn)以及她平日形象,買這本書是最穩(wěn)妥的。
秦珣嗤笑一聲,毫不意外。他挑了挑眉:“不再要別的了?”他取了兩本冊子,都是新近流行的演義話本,英雄美人,兄弟情意。太祖皇帝的故事似乎永遠(yuǎn)都講不完。
“還要別的嗎?”秦珩微微抬頭,眨了眨眼,有些待。很快她又緩緩搖頭,認(rèn)真道:“不要了,這就夠了?!堵蓵⒔狻冯y,夠我看好久了?!?/p>
秦珣沉默了一瞬,他能說什么?好學(xué)上進的四皇弟溜出宮都不忘帶一本《律書注解》回去。這是何等的勤學(xué)精神,何等的待氣!律書有什么難的?
店伴幫他們把書打包好,秦珣付了帳就往外走。秦珩乖乖地充當(dāng)書童角色,抱著書,跟在他身后,始終跟他保持半步的距離。
秦珣快,她也快,他慢,她也慢。陽光投射在他們身上,在地面形成不長不短的影子。秦珩頭一回出宮,呼吸著宮外的氣息,一時間幾乎要忘了自己的險境。她聽著街市上人們的聲音,一腳一腳踩著秦珣的影子,難得有興致,竟輕輕哼唱了兩句不知名的歌謠。
身后的歌謠聲教秦珣微微一怔,他心念微動,猛然回首,正好看見他那待氣的四弟,微張著口,輕聲吟唱。
秦珣目光在老四臉上停留了一瞬,抬起一邊眉毛,簡短命令:“快些,跟上來!”他聽到老四“哦”了一聲,腳步加快,他唇畔浮起一抹輕笑,心頭卻閃過四個字:唇紅齒白。
街市上人流不多,兩人漸漸放緩了速度。秦珩對許多事物都感到好奇。秦珣隨口介紹?!芾斫饫纤牡男睦恚L在金絲籠的雀兒,養(yǎng)得再嬌,也會向往外界。
四皇弟的神色很快被敬佩所取代。秦珩誠心誠意:“哥,你懂的真多?!?/p>
秦珣嘴角一抽,如果不是很確定四皇弟老實,不會作偽,他都要懷疑是不是在諷刺他了。他挑了眉,正要說話,忽然前方人群一陣騷動,噠噠的馬蹄聲由遠(yuǎn)及近。
不過須臾之間,一匹白馬飛馳而至,街上行人躲避不迭。看清馬背上那人的相貌后,秦珣瞳孔一縮,神色遽變。他長臂一伸,將秦珩攬在懷里,急速轉(zhuǎn)身,面向街邊的布攤而立,背對著寬闊的街道。
秦珩來不及反應(yīng),就被三皇兄?jǐn)堉D(zhuǎn)了半圈,腦袋壓在他胸膛,真切感受他身體的溫度。他身上布料柔軟,幷沒有劃傷她的肌膚,但是她的鼻梁結(jié)結(jié)實實撞在了他胸膛上,鼻子一酸,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