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開始,賀梨一到晚上, 都會碰見郭亦甜開著高調(diào)的跑車來買一束花, 派送地址也永遠(yuǎn)都是邵其修的辦公室, 而賀梨并沒有親自送去, 態(tài)度不冷淡,也沒多少認(rèn)真在里頭。
有時,連跑腿辦事的郭亦甜都不禁好奇一點(diǎn),這女人, 心里到底還愛邵其修嗎?
她心中有著復(fù)雜的情緒,摻雜了幾許嫉妒。
是不是, 男人都喜歡這樣清高,不膚淺的女人?
一個月以來, 郭亦甜早就變成了花店的熟客, 她今晚不同往日濃妝艷抹,卻還是名牌加身,來店里,就訂了一大束的白色玫瑰花,這次沒有讓別人派送,而是要親自帶走。
簡娉莫約是看透了這個女人的身份, 包裝一朵朵鮮花間,談笑道:“今晚要過二人世界?”
郭亦甜斜視, 若無若有地打量正在精心修剪花枝的賀梨, 在這邊笑聲嬌滴滴:“今天是他生日,老板娘, 幫我裝扮的漂亮點(diǎn),我加錢?!?/p>
“看來郭小姐今晚好事將近?!?/p>
“還好吧。”郭亦甜也不知是故意說給誰聽,聲音大幾分:“邵其修很好追的,他對女人出手闊綽又有紳士氣度,跟他在在一起都是被寵的那個,我在頂級的豪華套房訂了一晚燭光晚餐陪他過生日,他也推了所有應(yīng)酬,答應(yīng)把今晚時間留給我?!?/p>
簡娉繼續(xù)談笑,將這束33朵玫瑰花精致地打包好,遞過去:“33朵玫瑰,愛到永恒,一共三百五十塊。”
郭亦甜炫耀半天的話截然而至,掏出卡繼續(xù)刷。
待簡娉把這位尾巴都快翹上天的小麻雀送走后,店里也清凈下來了。
她轉(zhuǎn)身,看向一直在安靜修剪花枝的賀梨,說:“這位淡妝時,模樣倒是跟你一個款?!?/p>
秀麗清淡并不是郭亦甜這樣的撈女想要的,越是濃妝艷抹,那些膚淺男人越迷醉其中。
賀梨將枝葉收拾好,出聲道:“他用不著找替身?!?/p>
“我聞著香水,似乎都和你身上用的一樣?!焙嗘秤终f;“看來今晚郭小姐能夢寐以求了?!?/p>
賀梨表情淡淡的,沒有反應(yīng)。
簡娉點(diǎn)到為止,花店一直開到晚上快十點(diǎn)多了才歇業(yè)。
賀梨路上,獨(dú)自去了家小區(qū)附近營業(yè)到深夜的早餐店,只點(diǎn)了份綠豆糖水。
她很喜歡這家的糖水,下班晚了就會過來坐坐,偶爾會失神看著街道上路燈的朦朧光暈。賀梨安靜低著頭,一小口將糖水喝完。
今晚心情談不上不好,對于郭亦甜的挑釁,似乎是預(yù)料之中。
離婚對于她而言,其實(shí)就像是一場準(zhǔn)備三年的精致手術(shù),細(xì)心切割掉了腐爛的那一塊地方,然后換一種新的生活方式去對待自己一個人的生活,賀梨很享受現(xiàn)在慢節(jié)奏的生活,并不覺得這樣很辛苦,反而很輕松。
她不是沖動式離開,也心境坦然的拋下高檔次的住所,以及豪門圈那些瑣事的應(yīng)酬,躲在這里,一日又一日,用她情緒所能承受的范圍去抵擋離婚后的不適。
這樣挺好的。
賀梨心默念,喝完這碗綠豆糖水,才起身離開。
外面天色漆黑一片,行人已經(jīng)不多,賀梨朝小區(qū)門口方向走去,保安亭還亮著淺淡的燈光,隱約可以照亮周圍,越走越近間,她看見一抹俊漠的側(cè)顏,隔得遠(yuǎn),視線有些不明。
不過賀梨確定自己沒有看錯,因?yàn)樗哪抗?,也隨之過來了。
邵其修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
賀梨發(fā)現(xiàn)她似乎從來都看透不了自己這位前夫的心思,她腳步也就停了一瞬,就若無其事地走過去。
邵其修應(yīng)該是等待多時,站在保安亭前面,皮鞋下,一堆被捏滅的煙頭。
待她走近了,保安探出頭,嗓音在安靜的深夜里格外響亮;“邵先生,邵太太回來了?!?/p>
邵其修又給保安遞來一根煙,像他這樣自持身份的男人,很少會跟社會上底層的人接觸,不過到底是皮相好,就算不露出笑意,保安對他印象也頗為上佳。
“剛下班?”
賀梨一走近,就看清他的相貌。
邵其修應(yīng)該不是從公司來的,秋季轉(zhuǎn)涼,穿著一件薄款淺灰色毛衣和長褲,幾分休閑裝扮,讓他周身的氣勢看起來溫和,正單手抄著褲袋,低頭,視線落在她臉蛋上。
賀梨對他態(tài)度很冷淡,大概是還沒忘記距離上次他明目張膽承認(rèn)自己過得不好,要來欺負(fù)她的事,低垂著纖長的睫,說話也不看他:“有事嗎?”
“今晚是我生日?!鄙燮湫捱@副模樣,就像是來討要生日禮物的。
其實(shí)賀梨每年確實(shí)會給他準(zhǔn)備生日禮物,再不濟(jì)也有一碗長壽面。
今晚不同往年,賀梨不想跟他有任何牽扯,語氣冷淡道:“郭小姐不是預(yù)訂了豪華套房與燭光晚餐陪你度過嗎?”
邵其修凝視她,倘若這話是從別的女人口中說出來,還有些吃醋意味。
但是賀梨不是,她只是純粹地想表達(dá)自己意思:“邵其修,我不想陪你過生日?!?/p>
不管男人是什么反應(yīng),賀梨說完了這句話,就沒有在停留在保安亭門口,而是朝小區(qū)里走去。
她沒有聽見身后傳來腳步聲,自己也沒有停下。
一路走回居住的單元樓,賀梨回到公寓,開門關(guān)門,又將燈光打開。
安靜無聲息的客廳,暖色光暈籠罩著自己一身,賀梨有些恍惚感,就好似剛才在小區(qū)門口見到的邵其修,是她的錯覺。
而偏偏又過于的清楚,像邵其修這樣野心勃勃的謙謙君子,做任何事都是精心謀算過的,不會花費(fèi)時間去做些徒勞無功的事,她的預(yù)感很準(zhǔn),剛?cè)ハ赐暝璩鰜?,手機(jī)上的時間還不到凌晨12點(diǎn),賀梨就接到保安亭的電話。
“邵太太?!?/p>
“我現(xiàn)在不是邵太太?!辟R梨語氣淡淡提醒。
保安不管這些:“夫妻倆過日子哪有不吵架的,我看邵先生也悔改了,你來接他上樓吧?!?/p>
賀梨低垂著眼睫,視線落在自己地板上的一抹纖瘦身影,語氣依舊:“我跟他已經(jīng)離婚了,你讓他自己回去吧?!?/p>
保安一聽,為難上了:“這,邵先生在我這喝醉了?!?/p>
喝醉?
賀梨就沒見邵其修的酒量是能把自己喝醉過。
保安嘆氣道:“幾瓶啤酒就能搞定一個感情不如意的老實(shí)人,看來他是真?zhèn)牧恕!?/p>
“……”
賀梨很想把邵其修給扔到垃圾桶,讓人回收處理了。
她換了一身干凈衣服出門,去接他的時候,滿身啤酒刺鼻的味道,掀起帶紅的眼皮盯著她,也不說話,就這樣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