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媽當年也是,”
抽出了一只煙夾在指間并未點燃,男人轉(zhuǎn)過身看她,表情平靜,“自從結(jié)婚就一直異地,分別了二十多年——才有了我們今天?!?/p>
“那時候固然有時代的因素,只是現(xiàn)在,我的情況也好不到哪里去——調(diào)動頻繁。”
女人還想說什么,男人已經(jīng)打斷她,聲音溫和,“晴晴,你和成成留在京城,我才更放心?!?/p>
“讓成成留在爸身邊,才是對他最好的教育,”
似乎不想再說這個話題,男人拿著煙,又隨手拿起了旁邊掛著的外套,“這是什么學(xué)校也比不了的——我出去抽根煙?!?/p>
“外面那么冷——”女人站在原地看他。
結(jié)婚那么多年,她早知道他外表雖然溫和,其實內(nèi)心一直是個極有主意的人。
有主意到她根本說服不了他。
“我再給媽打個電話。”他說。
女人站在原地,看著他套上了大衣,拉開門出去了。
是那個媽媽——他的生母。
一直沒被允許進入這個家的女人。
才分開幾個小時,就又要打電話嗎?
“媽?!彼Φ穆曇魪耐饷骐[隱傳來,又越來越遠,似乎是走開了。
真的是給媽咪打啊。
女人站在屋里莫名的吐了一口氣,又覺得自己疑神疑鬼。大過年的,他不是給媽咪打,又能是給誰打?
他本來就不近女色,是個極其難以親近的人。
S市也飄起了微雪。
地處南方,S市的雪不過米粒大小,打在窗上,又很快化成了水珠,順著玻璃流出了一條曲曲折折的水線。
季家的大宅里同樣一片溫暖。
家里有剛出院的產(chǎn)婦,整個宅子氣溫調(diào)高了不知道多少度——季念脫的已經(jīng)只剩襯衫,還卷起了袖子。
就連爸爸也是。
“連月你今晚可是只能看不能吃,”
家里到處花團錦簇,空氣里飄蕩著花朵的香氣,媽咪穿著粉白格子的衣裙站在桌邊包著餃子,紅鉆的耳環(huán)還在她耳邊晃動,“你要是想吃,等你身體好了,媽咪再給你包過啊?!?/p>
“好。”連月穿著皮草,粉色的絨毛蓋住了她的下巴,她捏著面皮,垂眸輕聲回答。
電視上還在歡歌笑語。又是歌舞升平的一年。
季家高門大戶,媽咪的這個宅子光客廳就有四百多平。說是人生的意義在于奮斗——可是誰要怎么奮斗,才能在市中心搞到這么大個宅子來?
“就是大的小的都在醫(yī)院,”
媽咪捏著面皮,又包好了一個鼓鼓囊囊的餃子,又嘆了一口氣,“今年這個年,真是,寧寧也在醫(yī)院,恒恒也在醫(yī)院——阿白,阿白,”
媽咪又開始喊,“你孫女都還在醫(yī)院——”
今天是難得的團聚時刻,爸爸抱著季然正在桌邊和季念說著什么,聽到媽咪喊他,男人抬起了頭來,表情似笑非笑。
“爺爺,爺爺——”手上系著紅繩的小家伙笑了起來,露出了上下八顆小白牙,伸手去抓男人胸前的紐扣。
媽咪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