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大寶。
大寶。
親愛的大寶。
親愛的寶。
親愛的寶,我現(xiàn)在趴在床上給你寫情書呢。
邊南邊樂邊琢磨,這個開頭太不情深深雨蒙蒙了,于是又劃掉了,重新寫了一行。
親愛的寶,剛剛才跟你分開,現(xiàn)在不過一個小時,我就又開始想你了。
“我操……”邊南看著自己寫下的這行字,扔下筆,在胳膊上狠狠地搓了幾下。
親愛的寶,不知道你睡了沒有,咱倆分開一個小時了,估計以你的速度,桌子已經(jīng)收拾好了吧,應該已經(jīng)躺下了,二寶有沒有打呼嚕?
邊南搓著胳膊看了看,嗯,這個開頭稍微好點兒了……
今天我很開心,我過了十幾個年,就今天最開心,就這個年過得最像一個年。
“哎。”邊南皺著眉,感覺越寫越像小學生作文了,沒準兒邱彥都比自己寫得好。
后邊兒該怎么寫呢?
邊南扔下筆,把下巴擱在了床上趴平了,以他十幾年就沒好好上過課的功力,要寫個一千字的東西,還是情書,真是難度太大了。
太大了……
大了……
了……
早上被電話鈴吵醒的時候,邊南想伸手拿電話,發(fā)現(xiàn)動不了。
脖子酸,背和腰也酸得厲害,關節(jié)跟被人用502粘上了似的打不了彎。
掙扎了半天才翻了個身,接起了電話。
“新年快樂?!鼻褶鹊穆曇魝髁诉^來。
“新……快樂,哎……”邊南呲牙咧嘴地一邊揉著脖子一邊說,“你上班了?”
“嗯,早到了,這都快11點了,”邱奕說,“怎么了?”
“睡覺姿勢錯誤,我現(xiàn)在痛不欲生,全身骨頭都卡死了,”邊南很費勁地坐了起來,跟老頭兒似地緩慢地轉(zhuǎn)過身,看到了枕邊被自己下巴壓皺了的本子,還有本子上那幾行字,“哎大寶,咱打個商量。”
“什么?”邱奕笑了笑。
“你那個情書,500字行么?”邊南捶著后腰。
“不行,”邱奕馬上回答,“一個字也不能少,不算標點,手寫,字跡要工整,不能有涂改?!?/p>
“你……大爺!”邊南倒回床上。
“又沒給你限定時間,什么時候?qū)懞枚夹?,我不著急,一想到你每天都在琢磨著給我寫情書的事兒,我就渾身舒暢?!鼻褶日f。
“我靠,你丫真變態(tài)。”邊南很無奈。
“我現(xiàn)在要去忙了,你再睡會兒吧,”邱奕放低聲音,“你今天給你爸再打個電話,他不接電話你就給邊皓打,他會讓你爸知道,再發(fā)個短信給你爸拜個年?!?/p>
“哦?!边吥蠎艘宦?,想到老爸他就有點兒緊張。
“這事兒慢慢磨吧,你千萬別躲就行?!鼻褶冉淮?。
“嗯,不躲,我后邊兒有你呢。”邊南嘿嘿笑了兩聲。
“那你先睡吧,我去忙了?!鼻褶任嬷娫掄毫艘幌?。
這個啵兒因為聲音有點兒大,聽著都破音了,邊南躺床上樂了好半天。
過年對于邊南來說,就三十兒那天最有意義,反正之后就是玩玩樂樂吃吃喝喝走親戚了。
家里的親戚他不可能去走,邱奕家的親戚……他也不可能去走。
邱奕倒是自己去走了一趟,帶著些年貨和錢。
這次還完錢,邱奕欠親戚的錢基本就還得差不多了,不過在賺錢這件事兒上他依舊挺拼的,邊南知道除去欠債,他要負擔的日常開銷也不低。
生活費,邱彥的學費,還有邱爸爸的醫(yī)藥費。
初三他陪著邱奕把邱爸爸送去了醫(yī)院,醫(yī)生建議要住院觀察一段時間,邱爸爸不愿意,說是躺在醫(yī)院太無聊還要被醫(yī)生護士管著。
邱奕被他磨得沒辦法,只能先帶他回了家,但還是想要讓他去住院。
“就是怕花錢,”邱奕說,“每次住院都跟要綁架他似的?!?/p>
“每次?”邊南愣了愣,“住院很多次了嗎?”
“差不多一兩年就要住一次,”邱奕嘆了口氣,“按說他這個情況有點兒不對就應該去醫(yī)院的,弄不好就要出問題……他一直還挺能撐。”
“我這兒……有錢,”邊南猶豫著小聲說,“你……”
“住院用不了多少錢,”邱奕拍拍他肩膀,“再說他知道我手頭大概有多少,一下多出來了他肯定知道是你,那更不愿意去了。”
“那怎么辦?”邊南皺著眉。
“我弄他去就行,”邱奕說,又看著他很長時間,“邊南?!?/p>
“嗯?”邊南被他看得莫名其妙。
“如果我真要用錢的時候,一定會跟你開口的,”邱奕摸摸他的臉,“我不是那種撐不下去還干撐著的人,有什么辦法我都會想到,比如跟你借錢?!?/p>
邊南嘿嘿笑了兩聲:“那就行?!?/p>
“所以你省點兒花吧,哪天我要用錢了你拿不出來就沒面子了?!鼻褶刃πΑ?/p>
“放心!”邊南拍拍胸口,“我現(xiàn)在都騎車上下班了,環(huán)保節(jié)能省錢?!?/p>
邱爸爸的反抗在過完元宵之后失敗了,被邱奕和邊南倆人強行弄去了醫(yī)院,這次住院主要是得做個全面的檢查,再針對性地治療。
邱奕已經(jīng)辭掉了飯店的工作,再過兩天就該去航運公司報到了。
這是邊南印象里邱奕最清閑的幾天,每天都能去醫(yī)院看看邱爸爸,能送邱彥去上學,居然還能在下班的時候一走出展飛大門就看到邱奕蹲在花壇邊等他,這感覺簡直美不勝收。
“今兒晚上過去幫你收拾一下屋子吧,”邱奕說,“后天我去報到了,工作還不知道會怎么安排。”
“上車,”邊南指了指自行車后座,“我?guī)恪!?/p>
“……要不坐公車吧,自行車先扔車棚里,”邱奕笑笑,“這老北風刮的?!?/p>
“上來,”邊南拍了拍車把,“趕緊的,我過過癮?!?/p>
“過什么癮???”邱奕有點兒無奈。
“看你坐自行車上笑?!边吥线谶谘?。
“有病?!鼻褶葒@了口氣。
邊南沒理他,直接蹬了一腳,自行車竄了出去,邱奕只得追了兩步跨上了車。
邊南車騎得很快,邱奕把圍巾裹在了臉上,又把帽子也扣上了,還是被吹得臉上發(fā)疼,最后只能把臉埋在了邊南后背上。
還好楊旭這套房子離展飛不遠,在邱奕準備棄車步行的時候,邊南捏了車閘。
“到了,”邊南跳下車,指了指前面的樓,“咱是先吃點兒東西再上去收拾還是收拾完了再吃???”
“收拾完了再吃吧?!鼻褶认肓讼搿?/p>
進了屋邊南把燈打開之后,邱奕被眼前的亂七八糟震驚了,好一會兒再說了一句:“操,應該吃完了再上來收拾的。”
“那下去吃?”邊南問。
“算了,別折騰了,”邱奕在樓下樓下幾間屋子里轉(zhuǎn)了一圈,“還成,就是客廳這兒東西堆得多,把這些一整一整基本就好辦了,來吧,爭取一小時。”
邊南一聽到要忙活一小時,立馬就不想動了。
邱奕也沒理他,直接開始搬箱子挪椅子。
“你是不是還干過家政啊……”邊南跟過去幫忙,“我看你業(yè)務很熟啊?!?/p>
“沒,家政可打不了黑工,要求挺嚴的,”邱奕指揮他,“椅子就留兩張在客廳,別的都搬那屋去吧,摞起來?!?/p>
“怎么……摞?”邊南拿了兩張椅子,有些迷茫。
“一張倒過來扣另一張上邊兒,”邱奕看著他,“你什么智商?”
“我什么智商,”邊南嘖了一聲,“我是你老公的智商。”
收拾房間這種事,一個人做得很沒勁,而且容易沒頭緒,有時候就光琢磨該從哪兒先下手都得琢磨半天,倆人一塊兒的話就會順利得多了,特別其中一個是熟練工的時候,你只管跟著他就行。
邊南就跟在邱奕身后,埋頭吸著灰塵,進進出出來來回回跑了一通,發(fā)現(xiàn)亂糟糟的客廳居然不知不覺地空了。
“哎,”他站在客廳里伸了個懶腰,“收拾完了才發(fā)現(xiàn)楊旭這屋子客廳還挺大的啊。”
“他這房子一直沒???”邱奕身上有點兒出汗,脫掉了上衣,在屋里又轉(zhuǎn)了轉(zhuǎn),“就這么租給……不,白借給你住了?”
“嗯,他說住這兒去店里還得來回跑?!边吥细谇褶壬砗?,盯著他的背,邱奕的背很漂亮,肌肉緊實,皮膚光滑,還……很白,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都是汗,別瞎摸,”邱奕回手拍了他一巴掌,“找套你的衣服給我,我洗個澡,一身灰了都。”
邊南從衣柜里找了套自己的運動服給了邱奕。
看著邱奕進了浴室之后,他站在門口沒走。
過了一會兒,聽到里面響起了水聲,他咬咬嘴唇,過去敲了敲門:“哎,大寶?!?/p>
“干嘛,”邱奕的聲音傳了出來,“想進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