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婳是被何書媛請出來的。
作為一名見不得光的員工,她沒有資格拒絕準老板娘的邀請。
她不知道趙笈怎么想,但她就是這樣想的。
見面地點是一家私房咖啡館,赴約當日,陰天下著滂沱大雨。
私房咖啡館的位置隱蔽不好找,舒婳撐著傘在街上漫步,莫名聯(lián)想到,有錢有勢的人似乎都很喜歡給物什冠上“私”字號,以此彰顯自己品味非凡。
私房,私人……
她也是趙笈的私有。
出個門還要跟他報備。
等舒婳終于找到咖啡館,何書媛已經(jīng)在了。
何書媛是千金小姐,有司機接送、傭人撐傘,自然不會因為大雨受影響,打扮得光鮮亮麗,一套格紋淑女裝滴水未沾。
舒婳收起雨傘折攏,悠悠然地走過去。
何書媛對舒婳的態(tài)度很微妙。
究其原因還是趙笈把她遮得太嚴實,這么多年了,兩人還是第一次私下見面。
何書媛心思縝密,見到舒婳以后,先觀察她穿了什么鞋。
是一雙低幫休閑鞋,很尋常的款式,方便走路。
何書媛又想起那天在趙笈家里看到的女士鞋,明顯與之不是一個風格,這才放心下來,請舒婳入座。
女人的發(fā)絲被雨水打濕,身上的白色旗袍也極其普通,布料的剪裁并不貼身,甚至像麻袋套在她身上。
卻有種別樣的藝術(shù)仙氣,清艷濯塵,出淤泥而不染。
何書媛嫉妒得眼紅,回頭想想又覺得自己有點可笑。
人家就是一個家境清寒的調(diào)香師,不是趙笈的情婦,她有什么好嫉妒的。
“何小姐找我,是有什么事嗎?”
舒婳先開口。
何書媛是有備而來,連忙微笑著拿出一瓶大牌香水作為見面禮。
她想問問舒婳,在香氣方面怎么抓住趙笈的心。
何書媛不懂調(diào)香,但她有收藏很多商業(yè)香水,可她送給趙笈的香水從來沒見他用過,他也沒夸過她身上的香水。
她覺得,舒婳肯定知道趙笈的品味,所以在送禮的時候故意留了個心眼,送了一瓶她認為最能吸引趙笈的女士香,想試探舒婳的意見。
只見美人品香輕聞,卻又不像尋常藝術(shù)家故弄玄虛。
“很好聞,有淡淡的苦?!?/p>
這便是舒婳的意見,簡簡單單一句話。
何書媛有些震驚。
她記得柜姐向她推薦的時候,特意說明這款是花香調(diào),偏甜。
怪不得,舒婳的品味果然不一樣。
何書媛看舒婳的眼神都變了,連忙湊近了請教。
“舒婳,你有沒有調(diào)制過……那種能讓男人產(chǎn)生好感的香?”
舒婳想了一下。
“斬男香?”
何書媛還有點不好意思,很微妙地點了點頭。
“斬男香可以做,”舒婳解釋道,“比如你和男人約會,希望給他留下好的印象。那就需要知道約會的場合,男人的性格,他喜歡什么類型,再進行定制?!?/p>
何書媛趕緊把她說的話記下。
“但是我也沒做過,何小姐不妨問問別人。”
舒婳最后莞爾。
恰好,一滴雨水從她的睫毛滑落。
仿佛是詩畫里的江南。
何書媛忽然覺得,舒婳是個很自由的人。
在上流社會,所有人都追名逐利,絞盡腦汁地想著怎么討好高位者,唯獨她最自由自在。
舒婳是何書媛見過家世最普通的女人。
據(jù)說,她的原生家庭極其清貧低微,不過有幸在山里跟著一位隱居大師學習調(diào)香。
某年杏花微雨,趙笈去山間雅舍見到她,就把她帶了回來,才得以青云直上入繁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