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就是……判決好,有錢拿,不失眠了唄……”夏景行支支吾吾。
困擾的是新來的前臺每次見到他都兩眼放光,宋志臻看他的目光也越來越不加掩飾。
不管你們喜歡什么樣的,我肯定不會喜歡你們啊,趕緊打消念頭吧拜托。
兔子不吃窩邊草,辦公室戀情他打心底里沒興趣,何況那兩位都不是他的茶。
星期六下午,夏景行又習(xí)慣性窩在落地窗邊發(fā)呆,這是他在這個房子里最經(jīng)常做的事情。鄭昱邊喝茶邊看著他說:“已經(jīng)很長時間了,是什么原因使你一直拒絕用抽屜里的錢?”
夏景行沒料到鄭昱會問。他從來沒從那個抽屜里取錢,無論要給廚房添置什么,小至調(diào)料大到鍋具。最初幾個星期鄭昱沒異議,如今都成習(xí)慣了,要不是突然問起他幾乎都忘了最初的吩咐。
“我想您付出的已經(jīng)很多了,我也沒什么可回報的,所以只是想盡力……就當(dāng)是回報吧?!?/p>
“你說的回報是午餐晚餐,和做飯買菜的花銷?”鄭昱面露疑惑。
夏景行點頭。
“那你剛才說我付出得多。你指的是牢籠里的那些?”
“……嗯?!?/p>
“所以你覺得那些家務(wù),和幾頓飯的花銷,它們就是回報了?你覺得它們和牢籠里的事情等價?”
“當(dāng)然不是,”夏景行趕緊否則,“我只是……想盡力?!彼蝗挥X得缺乏底氣。
“我記得我說過,在這個房子里我的話對你都是命令?!?/p>
“是,我也從來沒否認(rèn)過。但……那些費用并不多,您又何必計較?”夏景行有些急了,他不理解鄭昱為何不悅,“還是說,您覺得我不能承擔(dān)這些?因為您是主人而我像個女人一樣在下面,就連承擔(dān)開支都沒資格?”
“你覺得承擔(dān)開支是資格問題?!你覺得在這里你是sub,在床上你是被進入的一方所以就像個女人了?要不要我提醒你你還從來沒被真正插入過?!”
夏景行覺得眼前的男人被激怒了。
“你覺得承擔(dān)開支是資格問題,是什么讓你覺得這跟資格有關(guān)系?!還是說,你覺得自己在這里低人一等,所以才想要尋求經(jīng)濟上的存在感?”
“如果不是這樣,用不用抽屜里的錢有什么值得你這么大反應(yīng)?”夏景行一激動連平常一直使用的敬語都拋開了?!安痪褪俏覄訐u了你的絕對地位嗎?!什么沙文主義!你根本就看不起我!”
他胸口劇烈起伏,不容分說甩下鄭昱穿上衣服摔門離開。
夏景行很憤怒,他覺得作為一個獨立的人的自己被冒犯了?;氐郊依咸珣T例不在家,正好睡一覺起來做晚飯。
他惡狠狠地睡了兩天,帶著充足飽滿的精神雄赳赳氣昂昂去上班。忙碌的工作和悶熱的天氣消磨了他的所有情緒,五個工作日下來精神飽滿沒有了,氣也消了,只剩下一點麻木和一點消沉。
周五下午他一直心神不寧,壓不住心底里的躁動與糾結(jié),既提不起勇氣去中森花園,又被莫名情緒所擾,腦子里亂糟糟的麻亂一片。到了晚上他更是坐臥不安,索性早早關(guān)燈蒙頭大睡。
“怎么不出去玩了?”星期六早上夏家老太太邊吃早餐邊問他。
“呃……我多在家呆著給您做幾頓好吃的不行???”
“拉倒吧小伙子,這話下回沖不認(rèn)識的人說去,沒準(zhǔn)還騙得了幾個。就你那水準(zhǔn),也就這陣子開點竅被我夸了句瞧給你美的,這么些年了也沒點長進,沒被你藥倒就謝天謝地嘍。”老太太自己說著都樂了,“去去去,有空多出去走走,爬爬山什么的,別老蹲家里。”
“哪有!這不……這星期約不著人了嘛,一個人出去怪沒意思的。多陪陪您吧您還念叨我?!?/p>
“我不用你陪。我得上班,事兒多著呢。你呀該干嘛干嘛去,啊?!?/p>
老太太吃完早餐走了,留下夏景行一人忿忿地收拾完家里,看著時間差不多,索性背起背包到健身房泡著去。
健身房是夏景行又愛又恨的地方。無論跑步機還是力量器械都是戶外鍛煉比不上的,沙袋和護具也比自家的專業(yè)。可他不喜歡那些明著暗著蹭過來的只進瑜伽室的小男生,一個個皮膚白凈手腳纖細(xì),穿著小短褲和緊身背心,大腿恨不得沒他胳膊粗,一副風(fēng)吹就倒的樣子。他沒看不起瑜伽也沒看不起小個子,他只是單純不喜歡娘們唧唧還愛扭著身子來搭訕?biāo)颓锊ǖ哪腥恕?/p>
跑步、器械、拳擊,一身大汗洗刷掉整個星期以來的精神疲勞。可明明體力消耗挺大的晚上就是睡不好,翻來覆去烙煎餅,滿腦子都是鄭昱,鄭昱,鄭昱。
他在黑暗里靜靜回想著,將兩人認(rèn)識以來的絲絲縷縷都過了一遍,他記憶力極好,幾乎把鄭昱做過的事說過的話都回想了一遍。腦子里的馬達(dá)在飛速轉(zhuǎn)動,除了鄭昱,偶爾還有其他人來客串,想起老太太早上取笑他的話又樂了,又想起老太太夸他最近手藝好點了。無數(shù)回憶的片段紛遝而至,突然一個瞬間,思維擴散,他驚恐地明白自己真的錯了。
新的一周開始,他在極度懊惱中工作了一天,頻頻神游在外。因為怕出錯,每說一句話、每發(fā)一個郵件之前總要確認(rèn)再三。腦子里像灌滿了漿糊,處理器罷工,內(nèi)存報錯,硬盤壞道,著急起來連喇叭都卡嗓。無風(fēng)無浪無錯好不容易熬到下班,他知道真的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他鼓起勇氣打電話給鄭昱:“主人,對不起,我錯了。我不是那樣想的……”
電話的另一頭很安靜,只有低低的呼吸聲。短暫的沉默后,他聽到鄭昱低沉的聲音:“到我這來,當(dāng)面重新道歉,我再考慮怎么回應(yīng)?!?/p>
“那我可以今晚就過來嗎?”夏景行很急切,他實在受夠了內(nèi)心的煎熬,不想等到周末了??墒青嶊艣]有立即回答,這讓他的心又被提到半空。
“可以?!边^了一會,他總算聽到如愿的回答。
鄭昱開門的時候面無表情。
夏景行看著他轉(zhuǎn)身上樓的背影自責(zé)難受,他不光錯得離譜,他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那么想念那個男人的笑容,那個仿佛能融化心底堅冰的笑容是他生活最美好的東西之一,卻被他親手打碎了。
他連忙換下衣服,打理好自己赤裸的走到樓上。
樓上的燈光調(diào)得有點暗,牢籠的門開著,里面亮著光。
鄭昱直立在房間中央。
他急切的走到他面前,用臣服姿勢跪下:“主人,我知道我錯了,請您原諒我?!?/p>
他內(nèi)心焦急,卻始終等不到鄭昱的回應(yīng),他不知道鄭昱是什么意思,也不敢貿(mào)然抬頭,只好艱難地說下去:“我明白……我錯在覺得承擔(dān)開支是資格問題。它根本與資格沒關(guān)系,或者說這里根本沒有資格問題。您經(jīng)常跟我說,這里的事情,我們的關(guān)系,無關(guān)尊卑和人格,我以前一直沒有真的放到心里去。這個星期我想了很多,誰付費其實根本不是問題,我猜您根本不在意這個。我一直不能拋開心底里對自己的不認(rèn)同,我還把這種不認(rèn)同強加給您……我對于尊卑地位的頑固想法才是激怒您的原因,我……白費您再三向我付出的耐心……”
他聲音哽咽,不得不深呼吸幾下接著說:“我想起很早的時候您問過我,有沒有覺得被侮辱。如果,有人在這里被侮辱,那不是我……是我侮辱了您……我……”
夏景行呼吸急促,情緒激動,他不得不咬牙暫停,平息后繼續(xù)說:“您做了許多,一直在幫助我,希望我能走出來,可我那么說話的時候把那些全忘了。我侮辱了您作為主人的付出,辜負(fù)了您一直以來的努力,我還出言不遜,說您沙文主義……我不是真的那樣想,事實不是那樣的,請您原諒我?!?/p>
這個星期以來想了那么多那么久,千言萬語,最終說出口的只有不多的幾句話。可這不多的幾句話掏空了夏景行的心,確是他最深最真的歉意。
他靜靜等待著,一直不敢抬頭。他想起鄭昱說過從不勉強任何人跪在自己腳下,不知道像他這樣冒犯又冥頑不靈的人是不是也失去了資格。雖然他覺得和鄭昱還沒有發(fā)展出超過朋友——或者說炮友以外的感情,但冒犯并失去這個曾經(jīng)帶給他那么多快樂、在他最迷茫的時候?qū)⑺鰜?、給了他那么多幫助和照顧的男人,他難過后悔不迭。
過了很久,也許不太久也未必,他終于又能聽到主人的聲音:“奴隸,抬起頭來?!?/p>
鄭昱低頭看向他:“你的道歉我接受,但只有這一次機會?!?/p>
“是,我……謝謝?!?/p>
“我接受你的道歉,也清楚你的解釋了,更多的后悔就不需要了。但你依然要受到懲罰,純粹的、無關(guān)色情的懲罰。你知道我對此并無嗜好。你犯下的錯令你的主人要用他不喜歡的手段懲罰你,也是你必須接受的教訓(xùn)之一。”
“是。我愿意接受,以后會一直記得?!?/p>
他讓夏景行趴到按摩臺上,拿出一支黑色的硬槳。
槳在夏景行看來冷硬無情,毫無情色感,是他最不喜歡的器具之一。正如他的主人所說,這是純粹的體罰。十次的痛擊讓夏景行疼痛不已,他努力克制要跳起來的沖動,想著不知道明天還能不能坐下,二十次后他已經(jīng)沒有火辣以外的其他感覺,也沒有力氣再思考明天的事,明明沒什么血管的部位居然也會有一跳一跳突突的感覺。
“趴著別動。”懲罰結(jié)束后鄭昱冷冰冰地命令道,全然沒有以前的溫柔從容。還好至少沒趕我走。夏景行想。
一個非常冰冷的觸感襲擊了他的屁股,簡直冰火兩重天!夏景行咬牙悶哼著回頭,鄭昱正面無表情拿著一罐透明無色的啫喱慢慢涂抹他的屁股。
夏景行笑了,頂著一個通紅發(fā)亮還帶著啫喱水漬的屁股,笑得像個傻子。一個多星期了,這是他最疼但內(nèi)心最輕松最自在的一刻。雖然鄭昱依舊沒有笑容,但他知道他溫柔的主人回來了。
“起來吧?!?/p>
沒有進一步命令,夏景行只得跪下,張開雙腿垂著眼睛,耳根發(fā)熱。身體的反應(yīng)永遠(yuǎn)最誠實,無從掩藏,如果可以他寧可繼續(xù)趴著。要怪只能怪他實在太高興了,主人的手又太溫柔。
“……奴隸,你總是讓我很意外。”連鄭昱都看著他的身體停頓了好一陣才說。
鄭昱捏著夏景行下巴,拇指來回?fù)崦淖齑?。夏景行知道他的主人也硬了,身上的牛仔褲已?jīng)不能完全掩蓋他的狀態(tài)。他張嘴含住鄭昱的拇指,用溫?zé)岬纳囝^舔濕,含在嘴里慢慢吞吮。拇指不夠,他又轉(zhuǎn)向食指,吞吐舔弄,還放松下頜,將食指吞咽到咽喉深處,用濕熱的舌頭和上顎迷戀地?fù)崦魅说氖持福鹧劬聪蛑魅说哪槨?/p>
鄭昱目光變得深黯,胸膛起伏,手指被緊窒地包裹在溫?zé)釢駶櫟目谇恢校蛩睋崤?,甚至能碰到喉嚨深處。他知道只要一個很小的動作,只要手上的一個動作就能讓眼前這個男人窒息,讓他痛苦萬分,甚至威脅到生命。
他抽出手指,看著手指和夏景行的唇間還連著銀絲,他用這只手緩慢的解開褲扣,拉下拉鏈,目光一直沒有離開夏景行的眼睛。
夏景行仰著頭,目光朦朧的看著他,小心翼翼的將他的褲子扯下一點,露出內(nèi)褲和內(nèi)褲包裹下的巨大性器。清新的皂香和溫暖干凈的雄性氣息撲面而來,最天然的催情劑氣味讓他臉上發(fā)燙。他隔著內(nèi)褲親吻陽具頂部,用濕熱的舌頭自下而上熱情的撫摸,用舌頭享受布料特有的干燥粗糙的磨礪感。口水和陽具頂端分泌的液體打濕了內(nèi)褲,舌尖嘗著有點淡淡的咸味,以及男性特有的味道。
他聽到主人粗重的呼吸聲,遺憾的是主人的手堅持垂在身體兩側(cè),不肯像以往一樣支持他的后腦或肩膀。
他用牙咬著一點點扯下主人的內(nèi)褲,直到怒張的陽具從內(nèi)褲的束縛中彈出來,頂端還擦過他的下巴留下一抹濕潤。他用雙手環(huán)著主人健碩的腿,用溫暖的口腔和喉嚨深處接納整個巨大的勃起的肉柱,萬分珍愛又激烈的用舌頭和深喉吮吸它、摩擦它、撫摸它、擠壓它。他努力放松,忽略深喉帶來的不適,虔誠地用身體深處為主人服務(wù),感受主人的性器變得更熱、更硬、更粗,然后更快更深的摩擦它、接納它,將自己投入到忘我的奉獻中。
在他快要忍受不住臉頰的酸痛、不斷滴落到身上的口水和身體本能的抗拒反應(yīng)時,主人想要推開他的動作將他從無我中喚醒。他突然用力抱緊鄭昱,迅速幾個來回用咽喉深處擠壓套弄口中的陽具,直到因鄭昱射在他喉嚨里而嗆咳,嗆得臉紅不得不推開鄭昱跪坐在地上。
等他緩過氣來,鄭昱遞給他一杯溫水:“現(xiàn)在漱口也沒用了,先喝點吧。”鄭昱的聲音已經(jīng)恢復(fù)平靜,不咸不淡的。但他就是很高興,低頭紅著臉偷偷笑了。
臉頰和下頜還是很酸,夏景行用手緩緩捏著,聽到鄭昱說:“去樓下把燈都關(guān)了,然后上來?!?/p>
夏景行低頭看著自己傲然挺立的下身,不敢多問,迅速下樓關(guān)燈,順便把身上的口水擦了擦刷完牙又折回來。
牢籠里的燈已經(jīng)關(guān)了,唯一還亮著的是夏景行從未去過的房間——主人的臥室。
他站在門口躑躅著沒有立即進去。他不認(rèn)為經(jīng)過上星期的沖突和今晚的事,會有什么理由鄭昱要和他一起睡。
果然,進門后看到的是已經(jīng)換成睡袍的鄭昱和放在房間中央的巨大雙人床,但枕頭只有一個。
“過來,”
他忐忑的挨到床邊,突然被鄭昱不知從哪里摸出的腳鐐拷住了右腳。
鄭昱將腳鐐的另一側(cè)扣在床架,指著床邊的地板:“今晚你睡這里。”然后扔給他一個枕頭和一條薄毛毯。
夏景行在黑暗中靜靜躺著,沒有人說話。鋪了長絨地毯的地板并不冷,除了有點扎以外差不多就像睡硬板床。他瞪著天花板,耳邊是鄭昱逐漸綿長沉緩的呼吸聲。腳鐐沒鎖,他知道這只是個象征性的道具,表示他被束縛,被禁錮,被控制,也被擁有,被重新確認(rèn)他的地位和所有權(quán),在這個房子里。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鄭昱已經(jīng)不在床上,他右腳的腳鐐也已經(jīng)解開。
“下了安眠藥的果然是這個房子,牛奶它是無辜的?!彼麛Q著有點酸痛的脖子,徹底恢復(fù)活力。
下樓的時候鄭昱已經(jīng)吃完早餐換成上班的衣服,深灰色的休閑西裝,沒有領(lǐng)帶,解開了第一顆扣子的襯衣,男性魅力十足,看得夏景行默默咽了一口口水。
“發(fā)什么呆,過來?!彼麛堖^夏景行的后腦親了一下額頭,然后看著夏景行的眼睛:“懲罰已經(jīng)結(jié)束,后悔和自責(zé)都不再需要,該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只要記住結(jié)論和教訓(xùn),明白嗎?別讓它影響你的生活和工作。有些想法如果拋不開就埋起來,時間會證明一切。”
夏景行看著他點了點頭。
“我得走了,早餐要吃完?!?/p>
“是?!?/p>
“小奴隸,周末見?!?/p>
“是,主人,周末見?!睂χΦ糜悬c不懷好意的鄭昱,夏景行有點耳根發(fā)熱。
“……主人,家里存折密碼多少?。俊标P(guān)門聲響起,他對著空蕩蕩只余自己一人毫無保留的房子和餐桌上還溫?zé)岬脑绮袜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