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面就行了，你也沒有吃大餐的時間啊?！表椢髡f。

“一會兒吃完了你回去吧？”程博衍看看他，“一上午坐那兒……屁股不難受?。俊?/p>

“我……”項西看了他一眼，“不至于難受到坐都坐不下去……再說我注意力也沒在屁股上，我一上午都盯著你看呢?！?/p>

“好吧，那一會兒吃了東西，你到住院部那個小花園走走吧，活動一下，老壓迫著感覺不太好。”程博衍說。

“……知道了?！表椢饔X得程博衍大概是醫(yī)生當久了，說到這些東西的時候居然能這么自如。

醫(yī)院門口的面館項西吃過，味道還不錯，就是牛肉給得太摳門兒，沒吃兩口就成素面了。

“肉也太少了。”項西嘖了一聲。

“你那碗我都給你加了一份了肉了，”程博衍把自己碗里的肉給他夾了兩片過來，“要不晚上帶你去吃肉吧，這兩天是不是吃得太素了，你饞成這樣。”

“你吃吧，下午還得忙呢?！表椢飨氚讶饨o程博夾回去。

結果剛夾好，程博衍馬上按住了他的手：“別給我！”

“哎，”項西笑了起來，“行行不給你了，我又沒舔過……”

“給你你就吃?！背滩┭芾^續(xù)吃面。

“吃了?！表椢靼讶舛紛A起來塞進了嘴里。

吃完面程博衍又給他買了罐酸奶，陪他在小花園里轉(zhuǎn)了一圈，就又回去忙了。

項西一邊喝著酸奶，一邊繼續(xù)在小花園里遛達著，屁股還成，并沒有變得更不舒服，就是……算了不去想了。

小花園里的人不多，天開始有些轉(zhuǎn)涼了，但這會兒太陽還是挺大的，大多人還是愿意在樓里待著。

項西轉(zhuǎn)了幾圈，有些冒汗，于是坐到了遮陽的小亭子里，一個腿上纏著夾板的女人坐在輪椅上，旁邊有個五六歲的小姑娘，應該是她女兒，正在給她唱歌。

“明天就會好了吧？”小姑娘唱了一會兒，停下來看了看媽媽的腿。

“可能要后天吧？”女人笑著說。

“那我再唱幾首吧，”小姑娘清了清嗓子，“程大夫說的，聽著唱歌就好得快了?！?/p>

項西聽到程大夫三個字，立馬轉(zhuǎn)過了頭。

女人沖他笑了笑：“大夫說她話太多了，想法讓她唱歌呢?！?/p>

“是程博衍程大夫么？”項西樂了，這法子聽著有點兒像程博衍的風格。

“對啊，”女人點頭，“你也是他的病人嗎？”

“……以前是，”項西說，“現(xiàn)在好了，今天來復查的?！?/p>

“哦，我剛住進來的，得住一陣呢?！迸诵π?。

“程大夫人挺好的。”項西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說完又覺得是不是說得有點兒太突然，都沒個過渡。

“是啊，他可好了，”小姑娘馬上接過了話，“他還給我糖吃呢，棒棒糖，牛奶糖，不過他今天沒有過來……”

“哦?！表椢鲬艘宦暎⒉辉趺刺矚g小孩兒，也不知道該怎么跟小孩兒聊天。

小姑娘對他簡單的回答并不介意，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我還去過他辦公室，他說小朋友不能進去，把我送回病房啦，但是他給了我一顆糖，有一點兒酸酸的，是話梅糖……”

項西只能笑著看著小姑娘，完全不知道該怎么接茬，就感覺程博衍對這話癆小姑娘還真挺有耐心的。

小姑娘絮絮叨叨地一直說，項西想回診室那邊的時候她還在說，項西幾次想打斷她都沒成功。

最后還是她媽媽在旁邊說了一句：“你不是要唱歌讓我的腿快點好的嗎？”

小姑娘這才停下了說話，扭頭開始對著她媽媽的腿唱歌，項西趕緊站起來，逃離了小花園。

下午的時間過得比上午慢，當然，本來下午上班的時間就比上午要長，加上下午來看病的人更多了，整個醫(yī)院里都鬧哄哄的。

能看到程博衍的幾個座位都已經(jīng)有人了，項西只得在旁邊來回轉(zhuǎn)悠著，好容易等著一個位子，還得往后仰著腦袋才能看到。

就這么往后仰著看一會兒再低頭玩玩手機，再后仰再低頭，等到程博衍終于在下班時間過了快一小時忙完了走出診室的時候，他感覺自己脖子都快斷了。

“我脖子要斷了！”項西一邊揉著脖子一邊皺著眉說。

“我一小時前就想問你在干嘛了，”程博衍說，“你后面那排不是還有空位子嗎？”

項西愣了愣，突然很郁悶地彎腰嘆了口氣：“我忘了……我根本就忘了后面人走了我可以就坐過去了……”

“大概是我太帥了，”程博衍笑著說，拿出手機看了看，“我打個電話，剛我媽給我發(fā)個短信我還沒得上回?！?/p>

“哦！”項西馬上直起身，有些緊張地問，“說了什么？說……我了嗎？”

“沒有，別緊張，”程博衍拍拍他后背，“就讓一會兒過去拿點兒香腸……對了，也算是說了你了?！?/p>

“說我了？我跟香腸有什么關系？”項西趕緊問。

“說香腸是我奶奶做的，怕你吃不慣我做的東西，讓拿點兒去吃，”程博衍笑著說，又學著奶奶的語氣補了一句，“我知道博衍不愛吃這些，那就給往西吃啊……奶奶肯定是這么說的?！?/p>

項西笑了起來，眼睛都笑瞇縫了：“奶奶真好?！?/p>

程博衍給老媽打了個電話，老媽讓他直接繞點兒路回家去拿。

“我要不明天去拿？我跟項西在一塊兒呢，”程博衍說，“說一會兒去吃飯，拿著一堆香腸……”

“沒事兒沒事兒沒事兒，”項西在一邊擺手，壓低聲音有些著急地說，“拿就拿啊，別讓許主任覺得我事兒多啊?！?/p>

“那我們過去拿吧。”程博衍又說了一句。

“好的，你們要吃飯的話就別進來了，在門口等我，我拿出去給你們，”老媽說，“要上家來的話找個你爸在家的時間過來，對項西也比較尊重一些。”

“嗯?！背滩┭苄πΑ?/p>

“我在這兒等你還是……”項西有些猶豫，畢竟許主任對他不滿意，他不知道跟著一塊兒過去會不會讓許主任不舒服。

“一塊兒去，”程博衍往外走，“我跟她說了我倆要去吃飯?！?/p>

“我這樣子行嗎？我要不要去洗個臉？”項西拉拉他。

“很行，非常行，又帥又精神，”程博衍說，“不用洗臉了，洗完臉太好看了搶我風頭。”

項西嘿嘿嘿地樂了。

宋一的保鏢三人組就站在醫(yī)院對面的樹下，也不知道是一直站在那兒，還是看著快下班了才出來的，項西覺得應該跟宋一說一聲，太辛苦了應該給人配點兒清涼飲料。

程博衍和他往停車場走的時候，那幾個人也跟了過來。

車從停車場開出去的時候，項西回頭看了一眼，他們的車也跟了上來。

“還真是敬業(yè)啊?！彼袊@了一聲。

“等這事兒過了，得請宋一林赫還有這幾位吃個飯好好感謝一下?！背滩┭芸戳艘谎酆笠曠R。

從醫(yī)院出來的時候就有點兒堵車，下班時間，走的又都是主干道，就平時沒車光靠紅燈也能把人給堵得一愣一愣了。

好容易從只能五邁前進的路段出來，程博衍踩了腳油門，開到三十就覺得自己已經(jīng)可以起飛了。

他舒出一口氣：“看來以后真是要騎自……”

話還沒說完，從右邊突然沖出來一輛摩托車，猛地別到了車頭前，幾乎是貼著車頭剎了一下車。

程博衍根本沒看到這車是從哪兒冒出來的，趕緊一腳剎車踩到了底，為了躲開這車，他還往左邊的隔離帶上打了一把方向，他寧可撞上隔離帶，也不愿意撞人。

車發(fā)出一聲尖銳的剎車聲，挨著隔離帶停下了，跟在他們車后的保鏢小分隊也趕緊一腳剎車，差點兒追尾。

“我操你大爺啊你他媽眼睛坐屁股下邊兒了吧！”項西被慣性狠狠地甩向車前，要不是每次上車程博衍都盯著他系安全帶，他這會兒估計就貼前擋玻璃上了。

但等他罵完了準備放下車窗再罵一通的時候，前面的摩托車卻已經(jīng)跑了。

“我——”他頓時感覺心里的氣一下都擠胸口這兒了，好半天才轉(zhuǎn)臉看著程博衍憋出來一句，“這你要還不讓我說粗話我這口氣都要倒不過來了！”

“你不是已經(jīng)罵了么？”程博衍定了定神才重新發(fā)動了車子，“還好沒撞上，你傷沒傷著？”

“沒，”項西嘆了口氣，又用力深呼吸了幾下，“肺快氣炸了算傷著了嗎？應該追上去撞這傻逼一下！氣死我了！氣得我屁股都疼了！”

“這種人你就讓他跑吧，”程博衍一下笑出了聲，“他也就最后這幾分鐘了，趕時間呢，何必跟他過不去?！?/p>

項西瞅了他一眼也笑了：“你倒是不說粗話，損得也夠可以的了?！?/p>

“我總得把你肺里那點兒氣給順出來啊?！背滩┭苄π?。

到了距離小區(qū)門口還有百十來米的時候，程博衍停下了車，小區(qū)門口沒有臨時停車位，只能停在這兒。

“走過去吧，”程博衍打開了車門，“我媽馬上到門口了。”

“有點兒緊張。”項西也下了車，活動了一下胳膊。

“就拿點兒香腸然后就走了，緊張什么?！背滩┭苄π?。

倆人順著路往前走過去，走了沒幾步，身后轉(zhuǎn)來了摩托車的聲音，轟鳴的馬達聲從遠到近地過來，一聽就感覺速度相當快，而且似乎是從人行道上開過來的。

程博衍把他往里推了推，想讓開路。

項西卻猛地回了頭，在趙家窯十幾年的生活，讓他對于危險氣息有著跟普通人不一樣的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