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詞兒用得太生分了,”譚小康嘖了一聲,側(cè)過身,半個人都快壓到他身上了,“小展……”
“譚小康!”項西猛地坐了起來,一把按住了譚小康往他被子里摸進(jìn)去的手,“你他媽到底什么毛病啊!”
譚小康愣了愣笑了起來,反手抓住了他的手:“你這人怎么這樣,我喜歡你這算毛病?。俊?/p>
“操你大爺?!表椢鞒槌鍪?,掀了被子就要往床下蹦。
“去操唄,”譚小康收了笑容,猛地抬了一下腿攔住了項西,接著抓著他胳膊一拽,“讓我看看你是怎么操的?!?/p>
項西雖然覺得自己在飯店干活的時候胳膊腿兒沒什么影響,但被譚小康這么一拽,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真還是打著鋼釘躺了三個月的人,居然被一把拽倒在了床上。
沒等他再起來,譚小康已經(jīng)翻身往他身上一跨,壓住了他。
“我就想摸你一下,”譚小康按著他胳膊,伏身把臉埋到他頸窩里,聲音低而急促,“讓哥摸摸,好歹給你介紹了工作,又留你住著,總不能讓我這些都白干吧?!?/p>
“去你媽的大傻逼!”項西吼了一聲,掙扎著想起來,但譚小康比他壯,壓得他動不了,聽著譚小康在自己耳邊的喘息聲,他簡直氣得肺都快炸了,“你他媽也就干個趁人之危的操蛋事兒了,別他媽說撒泡尿照照自己,你他媽吐口痰照照都成,滾你媽逼的!就你他媽跟我還說白干不白干的,倒貼我他媽都嫌惡心!”
“操!”譚小康猛地?fù)纹鹕眢w,一巴掌甩在了項西臉上,“你是不是還以為有平叔給你撐腰呢?狂他媽什么狂!老子今兒就辦了你你信么!”
“辦!”項西指著他,“譚小康,我今兒還就看看你有多大本事!我項西長這么大沒怵過誰,今兒你要沒辦死我,老子讓你再也出不了這個門兒!”
“你當(dāng)我怕你么?沖我發(fā)狠?”譚小康瞪著他。
“不怕你就試試,”項西瞇縫了一下眼睛,“我狠話從來說話算數(shù)?!?/p>
譚小康盯著他看了很長時間,最后手指快戳到他眼睛上地指了指他:“項西,別以為老子不知道你丫是在躲平叔呢?!?/p>
項西冷笑了一下沒說話。
譚小康也沒再說話,松開他跳下了床,穿上了衣服,又拿過了項西放在桌上的手機(jī)塞進(jìn)了兜里,甩上臥室門出去了。
項西跟著跳下床,撲到門邊的時候,聽到臥室門鎖響了一聲,被反鎖上了。
他轉(zhuǎn)身準(zhǔn)備去拿凳子砸門的時候,聽到臥室門外的鐵門也響了一聲,關(guān)了過來。
“我操你媽。”項西咬牙罵了一句。
譚小康租的這套房是個兩居,一間譚小康做了臥室,另一間屋子堆著房東的雜物,因為以前是租給兩個人,所以兩間房都裝了單獨的防盜鐵門,自己焊的跟鐵柵欄似的那種。
這柵欄鐵門一關(guān)過來,項西就算砸開了臥室的門,也打不開外面的鐵門。
“今兒晚上就讓你一個人睡床,你不是不樂意跟我擠么,自己呆著吧?!弊T小康在外面說。
項西沒出聲,轉(zhuǎn)身走到窗邊,窗戶上也裝了防盜網(wǎng),也是老式的那種鐵條焊死的,他打開窗戶晃了晃,還挺結(jié)實。
“還他媽敢跟我叫板,”譚小康在外面繼續(xù)說,“你他媽一個黑戶,警察都不知道你存在的玩意兒!老子就把你餓死在這屋里都沒人會找你!操!”
項西在屋里站了一會兒,走回床邊躺下了。
譚小康在客廳里又罵了一會兒就沒了聲音,估計是睡沙發(fā)上了。
項西瞪著天花板,突然就平靜了下來。
真好笑啊。
項西這就是你新的人生,新的路么?
每一步,每一步,都帶著過去生活的痕跡,那些黑暗的日子就像樹根一樣扎進(jìn)了身體里,滲透在他身邊的每一寸空氣里,如影隨行躲都躲不開。
什么樣的人,就接觸什么樣的人,跟什么樣的人在一起,就會有什么樣的人生。
項西笑了起來。
真逗,就像一條死胡同,怎么走,都走不出去了。
因為你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只配跟這樣的日子糾纏在一起。
項西睡著了,他對生活和現(xiàn)實的適應(yīng)能力大概就表現(xiàn)在這些方面,這間屋子,在譚小康再次打開門之前,他暫時沒有出去的方法。
所以就不再多想,先睡覺,起碼養(yǎng)養(yǎng)精神。
早上醒過來的時候,他還覺得這一覺睡得不錯,連夢都沒做,舒服地一覺睡到了天亮。
客廳有動靜,譚小康也起來了,項西起身下了床,站在門后聽著外面譚小康的一舉一動,估計著他已經(jīng)把外套穿上之后,項西敲了敲臥室的門:“我要喝點兒水。”
譚小康沉默了一會兒,隔著柵欄鐵門打開了臥室的木門。
項西站在門里,看著譚小康鐵青著的臉:“給杯水。”
譚小康轉(zhuǎn)身去倒了杯水,從鐵欄桿里遞了進(jìn)來。
“謝了?!表椢鹘舆^水。
在譚小康準(zhǔn)備把胳膊收回去的時候,項西把一杯水猛地往譚小康臉上一潑,接著就抓住了譚小康的手,架在欄桿上往下一擰。
“啊——”譚小康疼得吼了一聲。
項西咬牙按著他不松勁,手從下面的欄桿伸了出去,抓著他的衣服一拽,在他身上摸索著。
幾秒鐘之后,譚小康抽出了胳膊,邊甩著胳膊邊指著項西:“你他媽死吧!你等著死吧!”
項西沒說話,回到了床邊坐下了。
“找鑰匙呢吧!”譚小康走到門邊,手里拿著一串鑰匙沖他唏里嘩啦地晃著,“這兒呢!”
項西手揣在兜里,還是沒說話,也沒看譚小康。
誰他媽要鑰匙,這種方法去搶鑰匙是傻逼。
項西摸了摸手里的手機(jī)。
“項西!我好心收留你,你他媽一直不給好臉色,摸你兩下你他媽還弄得跟個貞潔烈女似的,”譚小康說,“你信不信我一會兒給平叔打個電話,看看是誰再也出不了這個門兒!”
項西挑挑眉毛,還是沉默著。
譚小康不會去找平叔,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就撥刀相向的人有,但肯定不是譚小康,為耍流氓失敗這點兒事就置人于死地,譚小康沒狂暴到那種程度。
但這人黏糊又有那么點兒暴躁還好面子的性格,自己也不可能那么輕易地脫身。
譚小康在客廳里罵罵咧咧地踢了幾下凳子桌子,甩門出去了。
對樓的潑潑不知道什么原因死了一只,主人把它埋在了陽臺的一個花盆里,一個小姑娘站在花盆邊哭了半個多小時。
程博衍端著一杯羅漢果茶嘆了口氣,想起了外甥女小溪,表姐在陽臺上隨手插了幾個蔥頭,長出了不少小蔥,結(jié)果小溪發(fā)現(xiàn)小蔥被她媽撥去做菜之后,也是這么站花盆邊哭了大半天。
手機(jī)在客廳里響著,程博衍放下杯子快步走過去拿起了手機(jī)。
今天他休息,但醫(yī)院要有事,他隨時都會被召喚過去幫忙。
手機(jī)上是個有些眼熟的陌生號碼,有過來電記錄,項西?
“您好?!背滩┭芙悠鹆穗娫?。
“哥!”那邊一片嘶啦聲中傳來了項西的聲音,“哥你在上班……我……不忙的話……”
“什么?”程博衍皺著眉,“你腿不舒服嗎?我今天休息,你去醫(yī)院直接找劉大夫就行,我跟他說一下?!?/p>
“不是腿!我被鎖……別……”項西聲音聽不清,但語氣能聽得出很著急,“哥你救……”
“你怎么了?”程博衍一下站直了,鎖和救這兩個詞讓他瞬間有些緊張,“你在哪兒?出什么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