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這部電影由小說改編,小說她讀過幾次,電影也看過幾遍,這會腦子里想的不是劇情,而是如何悄無聲息地拉近跟沈臨州之間的距離,能令他暫時忘了她是個失憶忘掉他的狠心女人。
琢磨了一會,她偏過頭道,“你要不要跟我打個賭?!?/p>
沈臨州懶洋洋地抬起眼,“嗯?”
“猜兇手是誰,我贏了,你就把桌上的草莓洗了、喂我吃。”
沈臨州眼底藏著笑意,問,“那要是我贏了呢?”
陸桑往他眼前湊了湊腦袋,“彈額頭,幾下都行。”
沈臨州聞言瞇了瞇眼睛,這個賭注看似公平,但是哪個人會那么狼心狗肺,對一個頭受了傷還失憶的車禍病人下那種狠手?不過,他沒拆穿,只點頭說好。
電影開始播放,五分鐘內(nèi),重要人物全部出場,陸桑說:“可以猜了。”她似乎隨手一指,“這個人是兇手?!?/p>
沈臨州之前跟她一塊看過這部電影,這會裝聾作啞,故意問,“你怎么知道現(xiàn)在就可以猜,萬一兇手是后來出場的人呢?莫非你之前看過?”
陸桑眨眨眼、耍賴道,“不記得,我失憶了。”
沈臨州失笑,伸手指了另外一個人。
劇情經(jīng)典、很吸引人,過了不知多久,陸桑不小心歪頭,就見二人姿勢已經(jīng)發(fā)生了變化。沈臨州原本坐在床邊高凳子上、只有上半身湊過來,這會卻曲起一條腿坐在床沿,他們貼得很近,看起來就像沈臨州把她抱在懷里一樣。
他身上有陌生的皂香,清淡好聞,攜著男人身體的溫度,無孔不入地占據(jù)她的感官。
她的臉紅了起來,耳朵開始發(fā)燙。
偷偷往沈臨州臉上看去,人家看得很專心,似乎根本沒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走神。她又看了他幾次,看他許久才垂下一次的眼睫,看他臉上或詫異或了然、不自覺變化的神情。
當(dāng)她重新把注意力放到屏幕上時,卻發(fā)現(xiàn)自己忽然看不懂了。
哎?怎么會?
跟記憶中發(fā)展不一樣?
沈臨州仿佛猜到她想法似的,小聲說:“這是廣告?!?/p>
“噢?!标懮_@才反應(yīng)過來,原來這是原班人馬打造的半分鐘小劇場,根本不是原劇劇情。
可是,他是怎么知道她心中疑惑的?
陸桑偏過臉看他,他視線動都沒動,輕聲說:“看我干嘛,看劇情?!?/p>
陸桑:!??!
那她剛剛偷看他是不是也被發(fā)現(xiàn)了?然后他還能裝出波瀾不驚的模樣?這得是什么功力的演技?。?/p>
她頓時不敢再偏頭,只一心去看劇情。
沈臨州悄悄后撤了身體,視線落到她專注的側(cè)臉上。
其實已經(jīng)有很久,兩人不能心平氣和地一塊看個電影,甚至不能在同一個空間共處,她看見他會難受,他也有些心緒難平。
陸桑這個人,性格很隨和,她的家居服也跟她這個人一樣,怎么舒服怎么來。剛結(jié)婚那會,她就把自己的一切坦誠地暴露在他面前,不加修飾。
可后來有一回他出差中途回來,陸桑本來姿態(tài)隨意地在客廳嗑瓜子,忽然見了他,趕快回屋套了件厚外套出來,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他看得出來陸桑對他的抵觸,于是開始頻繁出差,這次更是有一個月都沒回來。
不知不覺,電影到了尾聲,陸桑得意地道,“我贏了,你去洗草莓。”沈臨州收了紛亂的心思,點頭出去了。
兩人一塊吃著草莓的時候,陸桑忽然想起來什么,指了指沈臨州放在不遠處的電腦,“我們真傻,可以用電腦看?!鄙蚺R州到后來,胳膊似乎麻了,出去洗草莓時,右手很不自然地僵硬垂在身側(cè)。
結(jié)果沈臨州說:“我的電腦是拿來工作的?!?/p>
陸桑心里輕哼一聲,嘴上說:“好吧?!?/p>
陸桑身上的傷像個晝伏夜出的怪獸,臨睡前,她又一次落下冷汗,沈臨州只好喂她吃了止疼藥。
艱難入睡后,她做了一個夢。她和沈臨州都成了睡前看過的電影中的人物,跟著主人公四處飛奔,槍林彈雨,各種險境層出不窮,她理智上知道是夢,可就是無法醒來。
第二天睜眼看到晨光,陸桑有種絕處逢生的喜悅。
她沒想到的是,陸宸這天回了家,跟老陸一聊,知道了陸桑車禍的事,一大早就跟著爸媽來了醫(yī)院。陸宸一見她醒來,憂心忡忡的眼中故意布滿譏誚,“醒啦,懶豬?你這么大人了,怎么還抱著玩具睡?”
陸??人詭茁?,把右手攬著的玩具大熊推開,“你怎么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