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搬家了
雍城的盛夏在“不強拆不上訪,爭當良民好榮光”、“釘子戶吃虧,簽約者吃糖”等一系列拆遷標語貼滿小區(qū)時終于來臨。
拖延癥晚期患者李緣君雖然早早找好下家,但也和許幸一樣,拖到了搬家期限的最后一天,才打算離開。
上午李緣君男朋友來幫她搬東西,李緣君就和老佛爺似的坐在沙發(fā)上指揮來指揮去,許幸看不過眼,在旁邊打打下手。
趁她男朋友不注意,還壓低聲音和她咬耳朵,“李招娣,你這就有點過分了吧?!你男朋友不是個畫家么,你竟然讓當代梵高用那雙畫新印象派代表作的手…搬你那些耽美漫……?”
李緣君垂眼打量著新做的大理石紋指甲,漫不經(jīng)心道︰“他算哪門子當代梵高,他不搬,難道讓我這個當代張愛玲搬?”
許幸作出一副嘔吐的姿勢,“……張愛玲的棺材板都要按不住了?!?/p>
“行了行了你少給我逼逼逼?!崩罹壘龥]好氣地白她一眼,“下午你要是有種就別讓你那青梅竹馬動手,自個兒一趟趟給搬下去?!?/p>
“呵呵,我沒種呀︰)”
兩人坐沙發(fā)上來回互懟著,等東西搬得差不多了,李緣君終于坐直身子,四處打量。
“萬山,都搬完了嗎?”
她男朋友萬山拍了拍手上的灰,點點頭,“你房里還有一個臺式電腦,還要不要?”
“不要了,你家也沒地方放吧?!毕氲竭@,她回頭扯著嗓子喊,“許小幸!我這個臺式電腦送給你吧?你不是說你那電腦內(nèi)存不夠了,很卡嗎?”
“好啊?!痹S幸上前,興奮地搓手手,“那電腦不是才買一年多嗎,真送給我啊?”
“送你送你,那個櫻桃紅軸也送給你好吧?”
許幸毫不客氣地照單全收,“那感情好,用小紅碼字,我感覺我能日一萬!”
李緣君遞給她一個“別吹牛逼”的眼神,拍了拍她肩膀,嫌棄盡在不言中。
萬山在一旁一直很安靜,等她倆說完,才溫和地笑了笑,“你們倆感情真好?!?/p>
“誰和她感情好?。 ?/p>
“誰和她感情好??!”
兩人異口同聲互相嫌棄,末了,又同時“嘁”一聲。
東西全部整理好,許幸將兩人送到樓下。
看著穿得不修邊幅、這會兒還丟三落四找手機的李緣君,許幸突然有點不舍,揪了揪李緣君扎歪的丸子頭,囑咐道︰“少吃點外賣啊你,晚上別老三四點才睡?!?/p>
“知道了,你還有臉說我。”
萬山攬著李緣君,對許幸說︰“你放心吧,我會做飯?!?/p>
許幸抬眼瞥他,不情不愿地“嗯”一聲,對這個野男人還是沒太多好感,總感覺自己養(yǎng)了好久的大白菜被一頭新來的豬給拱了。
李緣君見狀,捏了捏許幸的臉,“你干嘛呢,喪氣沖天的。等你在綠島那豪華別墅里站穩(wěn)女主人腳跟,我可是會天天去蹭吃蹭喝的啊。要是實在不行,觸了你那竹馬爸爸的霉頭,一年后新公寓交房我不是還養(yǎng)著你呢嗎?”
許幸都快被她說哭了,可她話鋒一轉(zhuǎn),又語重心長交代。
“許小幸啊,你別光長體重不長腦,近水樓臺先得月你知不知道,優(yōu)質(zhì)老公就是要從同居開始抓起,況且你倆從小就認識,知根知底的,同在一個屋檐下,你時不時來點燭光晚餐啊,睡衣誘惑啊,這一來二去不就成了嗎?
“你想像一下,綠島獨棟別墅鎮(zhèn),那可是要十一萬一平!感受下,要是那房產(chǎn)證上寫上你的名字,丟掉一個月薪四千塊的工作算得了什么?那又算得了什么!”
李緣君這大餅畫得她自己都快信了,可許幸本來馬上就要噴涌而出的淚意在她瞎幾把亂吹一氣之后已經(jīng)消失得無蹤無際。
她冷笑著把李緣君往車里塞,“新婚姻法規(guī)定,婚前單獨一方全款購買的房子屬于該方婚前財產(chǎn),我就是和我那青梅竹馬結(jié)婚,綠島那大別野也和我沒有一毛錢關(guān)系的好嗎?法盲!”
她科普完,搖了搖手,示意萬山趕緊把這禍害帶走。
李緣君一臉懵逼,回頭問萬山,“還有這規(guī)定?”
“……似乎是有的?!?/p>
兩人聲音隨著轎車的疾駛離去已被掩蓋,許幸瞇眼看著白色轎車和搬家貨車的車影漸去,頓了頓,唇角微彎。
***
上午李緣君離開后,屋子里就空蕩了大半。
許幸早先就整理過一次行李,東西本來也不多,這會兒只要再把李緣君送的電腦打包好就可以了。
下午兩點,正是盛夏一天之中最熱的時刻。
康沉敲門,許幸躺在沒被搬走的沙發(fā)上瞇午覺,還以為自己出現(xiàn)了幻聽。
她拉開門,就見康沉穿一身黑色t恤站在門外。
“你…你就來了啊?!痹S幸一臉意外。
康沉毫不見外地徑直往里走,邊走還邊脫下手表,遞給許幸,“你幫我拿一下。”
“噢……”
康沉指著屋里打包好的行李箱和收納盒,問︰“就這些嗎?”
“房間里還有幾床被子?!?/p>
“不要了。”康沉干脆地說,“我家有新的?!?/p>
許幸懵懵懂懂點頭。
屋子里很熱,雖然李緣君沒帶走舊家電,但今天是搬遷最后一天,從中午起,小區(qū)已經(jīng)切斷水電供應(yīng)。
許幸在沙發(fā)上睡一會兒,已經(jīng)出了一身汗。
康沉更是嬌貴,就上個樓,還什么都沒干,額間已經(jīng)起了密密麻麻一層汗。
他抿唇不語,將萬向輪行李箱分配給許幸,自己則疊堆起三四個收納箱,掂了掂,一起拿下樓。
由于毫無預(yù)兆的停止水電供應(yīng),本就勤勤懇懇多年的電梯也停止了工作,康沉只能走樓梯。
許幸想要幫忙一起搬,康沉卻阻止,“你就在這,兩個人搬的話還要來回開門,太麻煩了?!?/p>
說完,他就下樓。
這樣來回三趟,康沉的黑色t恤已經(jīng)完全被汗液浸深了一個色調(diào),前額頭發(fā)也濕噠噠地貼著,鼻尖冒出豆大汗珠。
許幸用冷水擰了方巾給他擦汗。
他接過,還打量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