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現(xiàn)在不能撒手，過一會兒我就撒！”姑娘很堅定地回答，“三分鐘，就三分鐘！大哥你堅持一下！”

“什么？”付一杰聲音都快跑偏了。

這個意外讓付坤哭笑不得，付一杰這剛出馬就陣亡了，他只能繼續(xù)開著車往前，但在這種路上，車的速度跟不上孫瑋那種像是被黑社會端著槍追殺一樣的逃命速度。

沒等他開到路口，孫瑋已經(jīng)一溜煙地拐彎跑得沒影兒了。

在路口愣了一會兒，把車停在了一個空著的車位上，下了車，往回跑，那邊還有個被困在陷井里的付一杰需要他解救。

付坤跑回來的時候，姑娘已經(jīng)撒了手，正頭也不擡地蹲在地上整理幾個大兜。

“跑了？”付一杰看到他的時候問了一句，手捂著腰。

“嗯，”付坤應(yīng)了一聲，看著當(dāng)他倆不存在的姑娘，有點兒無奈，“哎，你成功了，鼓個掌唄。”

姑娘低著頭拍了幾下巴掌，抓著幾個塑料兜站了起來，兜看上去挺沉的，她拎得有些吃力，于是又彎腰放回了地上，擡手理了理自己有點兒亂了的頭發(fā)。

“美女，”付坤看著她，這姑娘長得不算漂亮，但秀氣白凈，就是表情看著挺犟，“我是孫瑋的朋友，哥們兒。”

“知道，”姑娘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付大哥好?！?/p>

付坤愣了，看了一眼付一杰，付一杰也是一臉迷茫，他又看著這姑娘：“你知道我？”

“嗯，”姑娘點點頭，“知道，孫瑋欠你錢了，還沒還清，不過他現(xiàn)在做生意了，賺得比以前多多了，很快就能還清?！?/p>

付坤有點兒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叫什么？你是孫瑋的……”

“我叫王蕊，”她搓搓手，臉有些紅，“是孫瑋女朋友?！?/p>

“啊?！备独ぴ俅毋读?，孫瑋的新女朋友？挺彪悍啊……

“王蕊，我們要找孫瑋，找他很久了，”付一杰看了一眼付坤，“不是為錢的事，就是找到他就行?！?/p>

“我沒法幫你們，”王蕊皺著眉，“他……他說沒臉見付大哥?！?/p>

“我真不用他還錢，我也不會跟他計較，他不用這么躲著我，”付坤皺了皺眉，“再怎么說二十多年的交情，他這算什么事兒？”

“我真的……你們別逼我，我不會帶你們?nèi)フ宜?，真的，你們有什么話我轉(zhuǎn)告他，保證，”王蕊也皺著眉，“但是……”

“他現(xiàn)在在做什么？”付一杰彎腰拉開地上的塑料兜看了看，里面是肉和一些西蘭花，“烤串？”

“嗯?！蓖跞锖芸斓匕讯迪岛昧恕?/p>

“你怎么回去？拎不了吧，我們幫你拿回去？”付坤試著問了一句。

“不用，你們走吧，我自己能弄回去，你們要不走，就陪我在這兒站到明天好了?！蓖跞镆бё齑?。

付坤盯著她看了半天，最后嘆了一口氣，在口袋里掏了一會兒，摸出張廢收據(jù)，又從付一杰口袋里抽出筆，一邊寫一邊說：“那你幫我?guī)г捊o他，錢我不要了，他要還當(dāng)我是朋友，給我打電話，還有，孫瀟年底要結(jié)婚，他這個當(dāng)哥的不能這么一直躲著?！?/p>

“嗯，我告訴他。”王蕊用力點點頭。

“這是我電話，以前的號碼換了?！备独ぐ褜懼约禾柎a的收據(jù)遞給她。

王蕊接過去，很仔細地放進了自己腰上系著的小包里。

付坤和付一杰對著王蕊又愣了一會兒，王蕊很堅定地低頭看著地上的幾袋子肉和菜，一動不動。

“走吧，”付一杰拍了拍付坤的肩，“她睡著了?！?/p>

付坤笑了笑，轉(zhuǎn)過身，想想又回過頭：“孫瑋人好，你……”

“我知道，”王蕊擡起頭沖他笑笑，“知道?！?/p>

“走了?！备独づゎ^往路口走了。

倆人上車了之后還在車上發(fā)了一會兒呆，付坤看到王蕊還站在原地，只得發(fā)動了車子，他倆要不走，那姑娘估計真能就在那兒不挪窩了。

“哥，你說他能給你打電話么？”付一杰沉默了一會兒問。

“我看懸，丫就是個慫蛋！”付坤狠狠罵了一句，兩年多沒看見孫瑋，冷不丁見著了，他心里挺激動，結(jié)果還沒怎么著呢，人又跑了，他現(xiàn)在心里特別不痛快，“沒事兒，他不打就不打，反正孫瀟結(jié)婚我得去，他挺在意他妹的，不可能不回家?！?/p>

“逮著了先揍一頓?！备兑唤茕S銼牙。

“我看行，”付坤也銼了銼牙，“這孫子！”

中午付坤特別惡狠狠地吃了頓肉，一直吃得頂?shù)缴ぷ友蹆毫?，才總算是痛快了?/p>

付一杰坐在他對面喝著茶：“今天吃得能趕上我了?！?/p>

“我覺得下午我得鬧肚子，”付坤揉了揉肚子，“我現(xiàn)在一彎腰就覺得頂?shù)没?。?/p>

“要不一會你去我們診所，”付一杰看著他，慢慢湊過來，小聲說，“二樓休息室有床，我?guī)湍恪?/p>

“干嘛！”付坤瞪圓眼睛，“你現(xiàn)在都淪落到這份兒上了，二樓有床，二樓還他媽有一堆人呢！”

“我?guī)湍闳嗳喽亲?，”付一杰說，一臉嚴(yán)肅，“你太不正經(jīng)了付坤?！?/p>

“付一截兒，”付坤瞇縫了一下眼睛，“你還欠我一次呢?！?/p>

“啊？”付一杰愣了愣，很快笑了，“我讓你來啊，你不舍不得么，其實真沒什么，你要想，隨時！來！”

“就今天吧，過幾天我又該忙了?！备独つ贸鍪謾C裝模作樣地看了看。

“行，”付一杰點點頭，“等我下班。”

付坤把付一杰扔回診所，回到家就覺得困得厲害，吃太飽了就這樣，他洗了把臉，撲到榻榻米上沒翻兩下就睡著了。

夢里他又一次在街上碰到了孫瑋，跟付一杰一塊兒扯著張漁網(wǎng)把這小子給兜住了吊在樹上，付一杰建議生堆火吃烤肉，于是倆人分頭去找柴。

找柴，找柴……

接下去的夢，就是在不斷地找柴，沒完沒了，付坤在夢里都著急了，再不回去把孫瑋給烤了，就該掛成臘肉了！

“哥，哥，付坤，”付一杰在很遠的地方叫他，“你看看。”

看什么？找著柴了？

“沒找著，找著錢了?！备兑唤艿穆曇艚艘恍?/p>

付坤有些失望，用錢來烤肉么？

“錢有屁用……”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付坤聽到了自己迷迷瞪瞪的聲音，接著就反應(yīng)過來，這已經(jīng)不是在做夢了。

“有用啊，數(shù)著玩啊。”付一杰的聲音也一下變得清晰起來。

付坤睜開了眼睛，沒看到付一杰在哪兒，就看到了一個黑糊糊的東西在自己眼前放著。

“什么玩意兒？”付坤嘟囔了一聲，伸手推了推，發(fā)現(xiàn)是個硬皮的小箱子。

“起來。”付一杰的臉出現(xiàn)在了他上方，把他拽了起來。

付坤坐起來之后，總算清醒了，看清了付一杰放在他面前的是個黑色的小皮箱，他愣了愣，撲過去抱住箱子：“靠，付二爺，你這是要交易？我貨還沒拿來呢?！?/p>

付一杰頓了頓才反應(yīng)過來，樂了：“沒事兒，付老板講信用，可以先點點錢。”

付坤嘖了一聲，打開了皮箱，往里看了一眼又啪地一聲把箱子合上了：“操！”

“怎么了？”付一杰笑著看他。

“錢！”

“是錢啊，不是讓你先點點么?！?/p>

“你神經(jīng)病?。　备独た戳怂谎?，低頭又把箱子打開了，里面的確是一箱錢，全是百元大鈔，他學(xué)著電視里的樣子伸手捏著錢翻了翻，沒繃住樂了，“付一截兒你什么意思，下面是白紙?。　?/p>

“不墊紙湊不夠一箱啊，”付一杰也笑了起來，半天才說，“這還是提前預(yù)約了拿出來的，我試了一下，放不滿，裁紙裁了一個多小時。”

“你缺心眼兒吧，這是干嘛？”付坤拿了一疊錢出來，在手上輕輕拍著。

“讓你數(shù)，”付一杰躺到枕頭上，“我不是說過么，賺了錢，你幫我數(shù)，現(xiàn)在數(shù)吧?！?/p>

付坤看著他沒說話，過了一會才爬過去，低頭在他唇上碰了碰：“是不是特得意特有成就感？”

“是，”付一杰用舌尖在付坤鼻尖上舔了舔，“快數(shù)。”

“成！這就數(shù)，”付坤笑著坐回去，把箱子里的錢都倒了出來，本來成捆的錢都被付一杰拆開了，他一張張點著，“一，二，三，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