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一輩子
付一杰突然說想要去看看夏飛,付坤愣了愣,但并沒有太吃驚,夏飛對于付一杰來說有比其他人更深的意義,夏飛走的那天,付一杰一頭栽倒在地上的時候應該就能看出來,只是那時的他并不知道付一杰內心的秘密。
經歷了這么多事,付一杰突然想去看看夏飛并不奇怪。
“開車去吧。”付坤拉開車門準備上車。
“打車,”付一杰按住了車門,“你喝酒了?!?/p>
“這個時間你打什么車人能拉你去墓園啊,回來的時候更沒車了,那邊公車的末班到8點就沒了,”付坤摸摸他的頭,上了車,“我慢慢開?!?/p>
付一杰站著沒動,他其實可以換個時間去,比如明天,不一定非得大晚上的,但他心里那種強烈地感覺卻按不下去。
夏飛不僅僅是鄰居家溫柔的哥哥,不僅僅是那個分享他小秘密的人,不僅僅是在很多時候會告訴他該怎么做的人,從他第一次看到夏飛和張青凱親嘴兒到現(xiàn)在,已經十年了,這十年,他的迷茫,他的害怕恐懼,他的壓抑,他的痛苦,他的爆發(fā),每一次改變,都有夏飛的影子。
他看到的希望,感覺到的絕望,全都是夏飛給的。
現(xiàn)在,他終于得到了自己一直期待著的一切,一個溫暖的家,一個溫柔的人,他怎么也控制不住想要見見夏飛的沖動,哪怕只是……一個冰涼的墓碑。
“上車?!备独ど焓置嗣谋羌猓叭ツ莾旱穆窙]什么車,我開慢點沒事?!?/p>
付一杰猶豫了一下,上了車,坐在副駕系好了安全帶,閉上了眼睛。
付坤發(fā)動車子,慢慢開到了街上,街燈忽明忽暗地從付一杰臉上掠過,他輕輕說了一句:“我覺得,我真的……太幸福了。”
付坤笑了笑沒說話。
從家里去墓園不近,如果是公交車,得倒兩趟車。
付坤的車開得比時要慢不少,開出大街之后,付一杰睜開了眼睛,看著前面的路。
路上的人和車都漸漸變得越來越少,一個小時之后,路上就已經看不到人了。
四周非常靜,只有車燈照亮前方的路,沒有了居民樓里星星點點的燈光,路燈也沒了,淡淡的月光都顯出了幾分寂寞。
付一杰手撐著額角,身邊向后滑去的夜色讓他有種說不上來的悵然。
十年了,夏飛就這樣安靜地呆在這些寂寞的盡頭。
車拐上一條小路,路斜斜向上,墓園建在山坡上,面前是一個不大的湖。
付一杰坐直了,看著前方,沒多久,路到頭了,墓園的大門出現(xiàn)在眼前,付坤離著還有二三十米就把車停下了。
墓園下午不到五點就關門了,要想進去得從旁邊的一條小路繞,或者爬門,鑒于付一杰同學雖然沒喝多,但畢竟只有半杯的量,現(xiàn)在去爬門有可能會被掛在門上,他倆決定從小路繞進去。
小路很窄,兩邊是以前農民自家的墳頭,付坤把手機上的手電打開了,倆人沉默地順著路快步走著。
十來分鐘之后,他們繞進了墓園。
付一杰只在夏飛走的那年來過這里一次,不過夏飛在哪里,他記得很清楚,對著湖的那面坡上靠左邊的角落里。
他從兩排整齊的墓碑中間穿過,走到盡頭。
在盡頭的那個墓碑前停下了。
墓碑上有一張小小的照片,上面有著熟悉的笑容。
愛子夏飛之墓。
付一杰在墓碑前彎下腰,慢慢蹲下了。
墓碑前的小平臺上放著一束玫瑰,花開得很艷。
“張青凱今天來過吧。”付坤站在一邊,這花很新鮮,還有些沒打開的花苞。
“嗯,”付一杰摸了摸花瓣,發(fā)現(xiàn)花束下面還壓著一個小小的信封,“他可能經常過來。”
付坤在墓碑前靜靜地站了一會兒,輕聲說:“我去下面那兒等你?!?/p>
“好的?!备兑唤茳c點頭。
付坤抓抓他的頭發(fā),順著旁邊的臺階往下面走去,坐在了下面一層的一個石桌旁。
“小飛哥,”付一杰的手指摸了摸墓碑上的那個飛字,“好久不見啊,今天突然想過來,沒給你買東西?!?/p>
“也沒帶錢,”他笑了笑,看著那束花,“張青凱還給你寫信呢,你看了沒?。课疫€沒給誰寫過信呢,就小學的時候給冰心奶奶寫過信,讓付坤教我寫,他就寫了個冰心奶奶你好就寫不出了,還是你教我寫的,記得么?”
付一杰看著照片上夏飛的笑臉出神,他記憶里夏飛最后的樣子蒼白而消瘦,只有在看到張青凱的時候,擰著的眉才會舒展開來。
那種感覺,他現(xiàn)在能體會,只要付坤在,他就會踏實,會覺得特別舒服,夏飛也一樣吧,盡管身體和心里都同樣痛苦,但只要張青凱在……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付一杰的指尖在地面上輕輕劃著,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就像很多年前,他跟夏飛說自己的那些小秘密時一樣的感覺,“我喜歡付坤……喜歡了很多年。”
付坤坐在石桌旁邊拿著手機玩游戲,手機他調了靜音,能聽到付一杰細碎的聲音,說什么他聽不清。
付一杰平時話不多,熟悉的人面前他比較能說,今天是格外地話癆。
付坤輕輕嘆了口氣,就付一杰今天晚上這個絮絮叨叨的勁兒,不知道夏飛受不受得了。他笑笑,想起以前在夏飛家玩,張青凱嘮嘮叨叨地給夏飛說他們籃球賽的事兒,夏飛直接拿了卷膠帶紙遞給他,說坤子快去把那人嘴給我粘上。
他往付一杰那邊看了一眼,車上還真有卷膠帶。
自己一個人笑了一會兒,付坤又沒忍住嘆了口氣。
小飛哥,你還好么?
挺幸福的吧,你最在意的那個人,真的這一輩子就只想著你了。
以前體會不到夏飛的感情,有多少愛,有多少不甘,但現(xiàn)在……一輩子能有這么一個人,能有這么一次感情,足夠了。
夏飛和張青凱,曾經是所有人心里過不去的那個坎,但到最后,抹掉心里這道坎的人卻仍然是他們。
付坤看著手機發(fā)愣,付一杰什么時候走到身邊的都不知道。
清冷的月光下,一只手突然在他脖子上輕輕摸了一下,付坤幾乎沒時間反應就已經被嚇得跳了起來,往前竄了好幾米還差點摔一跤,然后才吼了一聲:“誰——”
“哎!”付一杰被他這反應也嚇得差點兒讓旁邊的石凳絆倒,“我!你弟!”
“我靠啊,”付坤半天才緩過來,把手機從地上撿起來放進兜里,“你出點聲兒行么,再怎么說這兒也是墓地啊。”
“叫你好幾聲了,”付一杰有點兒無奈,沖他張開手臂,“我還以為你睡著了呢,嚇著了沒?過來抱抱?!?/p>
“抱個屁。”付坤看了他一眼,付一杰沒動,就那么伸著胳膊,他原地站了一會兒最后還是走了過去。
付一杰緊緊抱住他,手在他背上拍著,又在他腦袋上扒拉了幾下:“呼嚕呼嚕毛嚇不著?!?/p>
“滾蛋!”付坤推開他,“聊好了沒?走不走?”
“走,”付一杰笑著舒展了一下胳膊,“突然覺得很輕松?!?/p>
付坤走上臺階,在夏飛的墓碑上輕輕摸了一下,轉身往來時候的路走過去。
兩個回到家的時候,已經一點多了,老爸老媽已經睡下,老爸的呼嚕從臥室里繞梁三日地傳出來,還帶著點兒哨音。
“這一聽就是喝了酒的呼嚕。”付一杰小聲說,把跑到他腳邊蹭來蹭去的團子抱起來揉了揉。
“我跟你說,就以前,我小學大概一年級還是二年級的時候,”付坤一邊換鞋一邊壓著聲音帶著笑,“媽不知道從哪兒聽說往打呼嚕的人嘴里滴幾滴水能止住,就在爸打呼嚕的時候用勺弄了點兒水到他嘴里,結果倒多了,老爸一咳嗽噴了她一臉……”
付一杰笑了半天,把團子放到地上,拉著付坤的胳膊往他嘴上親過去,但屋里里沒開燈,黑暗里他親了好幾下都沒找到地方。
付坤只得湊到他嘴邊:“這兒?!?/p>
付一杰摟緊他,吻了上去,舌尖探進他嘴里,付坤有點兒緊張,躲了一下,但又很快地迎了上去,兩個人糾纏在一起。
付一杰的手扯開付坤的衣服摸了進去,狠狠地抓揉了幾下,付坤的呼吸頓時有點兒急,喘息著想拉開他的手。
付一杰摟著他往臥室推,喘著粗氣在他臉上脖子上胡亂又親又吻的,手伸進他褲子里摸著。
進了臥室付坤才放松下來,胳膊勾過付一杰的脖子,在他唇上碰了碰,低聲說:“晚幾秒鐘能憋死你么,你怎么不在樓道里折騰!”
“我也沒想干嘛,”付一杰笑了笑,把他的衣服推到胸口壓到墻上,在他胸口輕輕舔著,“我就想親一下再摸幾把。”
“洗澡睡覺!”付坤在他腦門上彈了一下,拉好衣服。
“今晚上做么?”付一杰靠著他,摟著他的腰。
“今天喝了酒累了,你要想,我?guī)湍恪!备独つ罅四笏南掳汀?/p>
“手?。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