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搓搓搓
蔣松從那天之后就沒再主動跟付一杰說過話,放了學也就是低頭很快地跑出教室。
付一杰幾次想叫住他,但都沒開口,他不知道該怎么把自己和蔣松從這種尷尬的關(guān)系中解脫出來。
他和蔣松從一年級到四年級都沒有吵過架,就算有了爭執(zhí),只要他說一句你要再這樣我不跟你說話了,蔣松立馬就會妥協(xié)。
所以面對現(xiàn)在這樣的僵局,付一杰完全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做。
一直到快要期末考試了,他才決定考完試以后去找夏飛,讓夏飛給他出出主意。
這件事他不敢告訴付坤,他不知道抽屜和床板下面藏著不少黃色漫畫和小說的付坤對這樣的事會有什么樣的反應(yīng)。
但蔣松沒有參加期末考試。
在考試前一周,蔣松突然不來學校了,到考試結(jié)束都沒有再出現(xiàn)。
放寒假前開家長會那天,付一杰一直站在教室門口,卻沒有見到蔣松的媽媽。
付一杰終于忍不住去找了于老師打聽。
“蔣松轉(zhuǎn)學了,你倆這么要好,你不知道嗎?”于老師有些吃驚,“他爸爸調(diào)動,他們?nèi)叶几チ恕?/p>
付一杰很震驚,從于老師辦公室出來的時候覺得有些茫然。
“一杰,我下學期……”
付一杰想起了那天在林子里蔣松沒說完的那句話,他是要說下學期就不來了嗎?
真的轉(zhuǎn)學了?去外地了?
他想確定一下,但……蔣松已經(jīng)走了吧?
而且蔣松家搬過一次,新家他沒有去過,不認識路。
就這么走了?
付一杰突然非常后悔那天在林子里就那么粗暴地推開了蔣松,至少應(yīng)該讓他把話說完。
他也非常后悔沒有告訴蔣松自己并不是討厭他,只是沒有同樣喜歡而已。
付一杰有些郁悶地低著頭往家走,到了院門口的時候,他抬頭一眼就看到了付坤正拿著一個紙卷站在路邊。
看到付坤,他的心情頓時明朗了不少,一路小跑著偷偷挨到了付坤身后。
正要抬手往付坤身上拍一巴掌的時候,付坤突然轉(zhuǎn)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呲著牙沖著他樂了:“傻貨,老早就看見你了?!?/p>
“有多早?”他貼到付坤背后,踮了踮腳用下巴在付坤肩上按了按。
“你拐過彎來我就看見你了,低個腦袋想什么呢?”付坤回手在他腦門兒上彈了一下。
“沒什么,”付一杰摀住腦門兒,付坤這毛病跟老爸一樣,從小就愛彈人腦門兒,現(xiàn)在勁兒還越來越大了,“你干嘛呢?”
“等孫瑋,他不是讓我給畫張畫么,”付坤揚了揚手里的紙卷,“等他過來拿?!?/p>
孫瑋讓付坤給畫張泳裝美女圖,說是貼床頭上假裝是自己女朋友。
付一杰拿過畫打開了,這畫付坤畫了挺長時間,還是線稿的時候他看過,畫得非常細,頭發(fā)絲兒都是一筆筆描出來的。
不過付一杰還是第一次看到上色之后的,很好看,就是露得有點多。
“哥,”付一杰盯著畫,“你以后考美院吧?”
“考屁,”付坤把畫卷好,往旁邊的樹上一下下敲著,“就畫著玩的?!?/p>
“哥,”付一杰勾著付坤的脖子,半邊身子的重量都掛到了付坤身上,“我……”
付坤讓他勒得難受,扭頭想要把他從自己背上拽下來的時候突然愣了愣:“一截兒,你站直?!?/p>
“干嘛?”付一杰掛在他身上沒動。
“快站直!我怎么覺得你長個兒了?”付坤瞪著他。
“哎喲,”付一杰喊了一聲,懶洋洋地站直了,“可算看出來了,這要是……”
“哪兒來那么多廢話,”付坤把他拉到自己跟前兒比了比,“又想說張可欣?分都分了倆月了?!?/p>
“分了?”付一杰愣了愣,雖然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突然這么開心,但笑容的確是差點兒沒忍住。
“嗯,”付坤摸了摸他腦袋,這小子原來跟他肩齊著的腦袋頂已經(jīng)到他脖子那兒了,“你怎么突然就竄個兒了?”
“因為我得比你高?!备兑唤芑卮鸬煤車烂C。
“干嘛非得比我高?”付坤看到孫瑋騎著車過來了,招了招手。
“可以保護你,”付一杰轉(zhuǎn)身往院里走,“我先回家了?!?/p>
“你不保護我了么!”付坤在他身后一邊樂一邊喊,“孫瑋一會欺負我怎么辦,他現(xiàn)在老搶我衣服,一截兒大隊長救命——”
“神經(jīng)病?!备兑唤苄÷曕洁炝艘痪洌瑳]理他。
“衣服脫下來讓我穿穿!”孫瑋跳下車勒住付坤的脖子,“大隊長也救不了你了!啊!哈!”
雖然付一杰覺得付坤和孫瑋倆人湊一塊智商就會噌噌下降,加一塊估計都湊不夠100的,但現(xiàn)在他卻覺得挺羨慕。
自己也有一個好朋友,但突然就不見了,找都不知道去哪里找了。
本來想跟夏飛說說,問問該怎么辦,現(xiàn)在也沒必要了。
一想到這里,他剛因為付坤變得好一些的心情又慢慢地沉了下去。
上樓的時候,夏飛正蹲在走廊欄桿旁邊對著他的中藥罐子發(fā)呆。
付一杰站在他身后老半天他都沒發(fā)現(xiàn)。
夏飛最近臉色越來越差,比以前蒼白了不少,付一杰一直不知道他究竟有什么病,老媽不讓他打聽別人家不開心的事,他只知道夏飛身體是一天比一天差了。
“還沒好?這味兒太難聞了?!痹S姨從屋里出來皺著眉問。
“就好,這次的新?lián)Q的藥……”夏飛扭頭看到了付一杰,笑了笑,“回來了?”
“嗯。”付一杰蹲到夏飛身邊,沒有跟許姨問好。
如果不是看到了許姨臉上的表情,一般他不會老想這些多余的問題,比如媽媽和媽媽是不一樣的,把自己扔在福利院的媽媽,夏飛的媽媽……
許姨對夏飛偶爾會有些不耐煩,跟老媽不同,如果他病了,老媽會急得飯都吃不下。
也許是夏飛病的時間太長了,又總是看不到好起來的希望吧。
陪著夏飛把藥弄好了,付一杰又跟夏飛屋里屋外地轉(zhuǎn),等夏飛把藥喝完了之后,他一屁股坐在了夏飛的床上。
“小美人兒,”夏飛用手指勾勾他下巴,笑著說,“來跟哥說說你怎么了?!?/p>
“小飛哥,”付一杰躺到床上,擺了個大字,看著夏飛,“你說,一個男的,為什么會喜歡另一個男的?”
“說我么?”夏飛愣了愣。
“你和張青凱,是談戀愛那樣的吧,”付一杰想了想,“你倆都打啵兒了,肯定是?!?/p>
“啊,是。”夏飛好像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地應(yīng)了一聲。
“那別人呢?”
“誰?”
“……我同學,”付一杰猶豫了一下,“蔣松?!?/p>
夏飛拿著杯子頓了頓,似乎很驚訝,半天才問了一句:“蔣松?”
“他說他……喜歡我,”付一杰擰著眉,把那天的事跟夏飛說了,“他會不會覺得我討厭他?”
“你喜歡他么?”夏飛的重點跟他不在一個地方。
“嗯?不喜歡,沒那種喜歡?!备兑唤芑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