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入了夏，多雷雨。航班延誤許久，落地時，G市的小雨淅淅瀝瀝還在下。

風(fēng)一吹，即使顧西澤撐著傘也擋住不細雨斜斜掠過，水跡浸入了他的外套和發(fā)梢。

江特助安排接機的人跟在顧西澤身后誠惶誠恐，瞧著顧西澤那被雨水打濕的后背，后悔極了沒有準(zhǔn)備一把大傘。

顧西澤卻幷未留出思緒注意這些，他的步子邁得極快，到了停車的地方，才回頭對他道：“車我開走，你可以先回去了?！?/p>

“顧總您現(xiàn)在不去公司嗎？或許我可以替您開車…”那人忙道。

“不必了，”顧西澤搖頭拒絕，接過車鑰匙，徑直打開了駕駛室車門，“我還有其他事情?！?/p>

車輛隨即啟動，一道漂亮的甩尾濺起地面上的些許水花，車子消失在雨幕中。

不知道顧總急匆匆來了G市有什么事，不是來公司巡視的，那應(yīng)該是來看女朋友的吧…

自從《天生我才》最新一期播出之后，顧總女友的人氣這段時間在網(wǎng)上更是居高不下。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那個女人長得漂亮，輕易便能把鏡頭下的大票明星比下去，腦袋還聰明，也難怪顧總這樣喜歡，老往G市跑了…

……

離程意意下班的時間還遠，顧西澤開著車在尖塔山路漫步目的地轉(zhuǎn)了兩圈，終于停下來。

雨珠飛濺在車窗的擋風(fēng)玻璃上，雨刮器剛擦拭干凈，水跡很快又重新布滿透明玻璃，周而復(fù)始。

顧西澤握著方向盤，卻幷不明白自己此刻的行為到底有什么意義。

他分明已經(jīng)過了沖動的年紀(jì)。

決策者的感受會立刻影響賬戶的凈值，倘若有了害怕、輕慢與懊惱，所有的負面情緒一定會在下一刻殃及賬戶。所有的交易與決策成敗，都取決于他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緒。

年近三十，顧西澤有時覺得自己的情緒控制已經(jīng)做得爐火純青，在必要時刻，他能使自己的理智永遠凌駕于一切之上。

可人生越往下走，他才越發(fā)清楚地認(rèn)識了自己。

他不是無欲無求的神祗，即使他曾經(jīng)極力想達成那樣的境界?？芍灰X海里留存著程意意的記憶一天，那便注定是奢望了，他總要受到情愛的牽絆，更何況程意意是最不讓人省心的。

熄了火，他冒著小雨下車，在路邊的超市買了打火機和煙。

雨水順著超市外的頂棚劈里啪啦滑落。

外面就是朦朧的雨幕，淋不到他，空氣里卻充斥滿了水汽，被打濕的黑發(fā)掉下幾縷，搭在額前，打火機連打了好幾次，才點燃了一根煙。

煙草的勁兒大，辛辣又嗆鼻，顧西澤好些年沒嘗過這味道。

路上偶爾有疾馳而過的汽車，撐著雨傘行色匆匆走過的行人。

這一刻，沒人注意超市外這個疲憊吸煙的男人是誰，即便顧西澤，也僅只是這世間最普通被困惑著的凡人。

飛機晚點，在機場漫長的等待里，他的思緒蔓延了許久。

也許他清楚程意意顧慮著些什么。

也許他內(nèi)心真正想要的，不是一個孩子，而是安定。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那么多年，最后缺少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