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晚上,華岑去小超市買了一整箱啤酒, 又到燒烤店買了烤串外帶回房間。許久沒有這么擼串喝啤酒, 楚謐問客棧借了飛行棋, 攛掇著傅景知下水玩。
華岑說傅老師在玩棋打牌這方面運(yùn)氣極差。
楚謐存了逗弄傅景知的心思,又來一個提議, “贏的人每人能向輸?shù)哪俏粏杺€問題, 回答是或否, 不想回答就喝啤酒, 一整瓶!”
楚謐瘋玩起來誰都比不上, 喬安怕她不管不顧的撒歡,趕緊制止。
沒想到,她直接看著傅景知,挑釁的語氣,“傅老師, 玩不玩?敢不敢玩玩?”
彼時,傅景知正站在陽臺吹風(fēng),他聽到楚謐的問話,慢慢轉(zhuǎn)過身。星空下,那雙眸子里映出房間里暖融融的燈火, 而他唇邊的笑容, 似乎比月光還要柔和。
“玩?!彼f。
楚謐迅速擺出棋盤,誰知, 第一回 傅景知就投到了6。
“你不是說傅老師運(yùn)氣差嗎?別人都走完四個棋子了,他還沒來一個6!”楚謐氣鼓鼓的。
華岑把骰子遞給她, 眼睛往傅景知臉上瞟了瞟,“大概他的幸運(yùn)女神在。”
茶幾下的腳被狠狠踹了一腳,華岑笑容陡變,卻硬生生忍著,“該你了,楚謐?!?/p>
喬安狐疑的望過去,傅景知只是淡定的喝啤酒,不露聲色。許是察覺到她的目光,他抬起頭,猝不及防的一個四目相對,他忽然朝她露出笑。
淺淺的、帶著絲縱容。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錯了。
接連玩了幾盤,號稱運(yùn)氣很差的傅景知一次都沒輸過,倒是楚謐五次里必輸三次。接連灌了好幾回啤酒,她神色已經(jīng)有些迷離。
“我們先走了,你們休息?!备稻爸m時拉華岑回房間。
喬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拉起某只醉鬼,催促她洗澡。
楚謐迷迷糊糊的在浴室里唱歌,喬安就守在門外看手機(jī)。
【喬安:傅老師,你們明天什么時候走?】
傅景知來的時候說過,他和華岑第二天就要回去。
【傅景知:明天上午走,八月是云南的雨季,如果不早些走,萬一路上遇上塌方,怕回不去影響到后天上課?!?/p>
浴室里,楚謐的歌聲忽然聽不見了,喬安趕緊敲門,“姐們,楚謐!”
“我在,別吵我!”軟綿無力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霸道。
喬安松了口氣,回傅景知:明天我送送你們。
【傅景知:好。】
楚謐洗完澡開門,今晚她沒洗頭,扯著她自己的睡衣下擺,直接往床上倒。喬安拿她沒辦法,給她挪了個舒服的睡姿,又替她蓋好被子。
“喬安?!背k趴著,抱住被子。
喬安順勢坐她邊上,彎腰低頭,“嗯?”
楚謐睜開眼睛,看著她,露出笑,“姐們,傅景知挺好的?!?/p>
喬安僵住。
楚謐動了動唇,喬安隱約聽到她在說傅老師,于是,彎腰湊她更近了。
這回,卻是什么都沒聽清。
“楚謐!”一連叫了幾聲,她都沒醒。
好似剛才的那聲囈語是自己聽錯了一樣。
喬安有些怔松,而這明顯醉了的人翻了個身,睡得香甜。
翌日,喬安被鬧鐘鬧醒時,楚謐仍睡得跟只小豬似的。她趕緊爬起來洗漱,猶豫要不要往臉上再擦一層cpb隔離,正巧看到手機(jī)里幾分鐘前有一條傅景知的消息,說他跟華岑先去吃早餐,在餐廳等她。
她歇了心思,給楚謐換一杯水放在床頭柜,拿了房卡直接下樓。
傅景知和華岑早已吃完飯,喬安匆匆走過去,“抱歉,我起晚了?!?/p>
華岑提起包:“你們先聊,我把車發(fā)動起來?!?/p>
說完,似乎還朝喬安眨了下眼睛,弄得她怪不好意思的。
“你們打算在瀘沽湖待幾天?”笑意在傅景知眸底流淌,淡淡的,很舒心。
喬安坐他對面,想了想,“至少一禮拜吧,其實(shí)沒想好,回去的機(jī)票也還沒定?!北緛硎窍氚察o的待段時間,沒想到最后他會來。
這么一來,徹底打破了她的計(jì)劃,又仿佛是提前讓她想通了某些鉆了許久的牛角尖。
想到這里,喬安抿了抿唇,忽然看向傅景知,看得他直楞了一下。他發(fā)現(xiàn)小姑娘這樣看一個人的時候格外專注,有種他其實(shí)已經(jīng)在她心上的錯覺。
“傅老師?!?/p>
“嗯?!?/p>
喬安的心撲通跳了一下,藏在餐桌下的手緊緊絞在一起,“傅老師,等你支教回來,我請你吃飯。”終于下定決心了。
傅景知沒想到她那副鼓足了勇氣的模樣,脫口而出的會是這個,他莞爾,“好,回來給你帶好吃的?!?/p>
喬安笑起來,心間像是有一股暖流趟過,滾燙滾燙的。她有很多話想說,一時間又說不出來。
算了,等他回來再說。
她這么想。
“那……傅老師,一路平安?!眴贪猜氏日酒饋硭退?。
傅景知也跟著起身,先把雙肩包背上,側(cè)讓一步,讓她先走,“好,你也是。喬安,你跟楚謐兩個小姑娘在這里注意安全,自己留心點(diǎn),下雨天就不要出去了。”
意外他的碎碎念,喬安沒有絲毫不耐煩的情緒,點(diǎn)頭全部接收。
最后,目送那輛商務(wù)車絕塵而去,她駐足了良久,積壓在心頭的那抹不安和煩躁頃刻間煙消云散。
在瀘沽湖待了將近兩個禮拜,喬安和楚謐回上海。
接機(jī)的司機(jī)師傅把喬安送到小區(qū)樓下,她拖著行李箱經(jīng)過小區(qū)超市,推門進(jìn)去買面包和水果。結(jié)賬的時候,她冷不丁瞧見收銀臺旁的書架子上擺了幾本雜志,封面是“寧蒗支教”的標(biāo)題。
福至心靈,她選了一本,翻到支教的那頁報(bào)導(dǎo)。果不其然,順利找到傅景知的名字。
“再加一本雜志?!眴贪舶央s志遞給收銀員。
收銀員認(rèn)識她,笑著打趣,“從來不看報(bào)紙的人居然要買這么本愛國雜志?”
喬安被說得不好意思,笑笑不說話。
回到家,爸媽都不在,之前他們發(fā)過消息說是要回鄉(xiāng)下外婆家吃飯。她給自己下了碗面條,端到餐廳,邊吃邊翻到區(qū)里報(bào)導(dǎo)寧蒗支教的那一頁,看得特別認(rèn)真。
提到傅景知的也就寥寥一筆,大部分都以“高校老師們”這個稱謂一起代表了他們。文章說到他們在村里的教學(xué),提到他們課余跟著村里的阿哥阿妹們上山下山的采摘,還說起他們周末去給村里的孩子們買書買課桌,一個個靠人工替他們扛上山……
看完整篇報(bào)導(dǎo),比起傅景知的朋友圈,生硬的文字幷沒有給人太多的感觸,喬安卻放下筷子,拿手機(jī)把整個頁面拍下來,發(fā)原圖給傅景知。
【喬安:傅老師,辛勤的園丁,要不要給你點(diǎn)個贊?】
傅景知回得很快:到家了?
【喬安:到了到了,躺平吃面?!?/p>
對話框安靜下來,大概是在看她發(fā)過去的報(bào)導(dǎo)。她又重新抄起筷子,把剩下的面條吃完。
等喬安去廚房洗碗,洗到一半,放在客廳的手機(jī)響起一聲微信提示音。她急匆匆關(guān)水,抽紙巾隨意抹了抹手上的水就去觸摸解鎖。
【傅景知: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臉紅】
今天的傅老師有點(diǎn)活潑啊。
喬安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