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喬安“啪”得合上化妝鏡,清脆的聲響驚得楚謐打出一段亂碼。
“怎么了?這么激動的?!?/p>
喬安陰嗖嗖的望向楚謐:“作為三好學生,欺騙老師是可恥的行為,我心虛?!?/p>
楚謐怔楞,隨即對著她用力的“切”了一聲,“你都畢業(yè)了!”
“畢業(yè)也改變不了我從小學開始就是老師心目中的三好學生?!眴贪沧约憾疾恢涝谡f些什么。
她想了一會兒,心底升騰起的心虛無解,幷且以無法阻止的趨勢越來越濃。
明知道傅景知在里面壓根什么都聽不見,但鏡子里那一次猝不及防的四目相對就是讓她心肝亂顫。
心里有鬼啊。
前幾天晚上自己還當著他的面信誓旦旦來著呢!
“都是為了你這磨人的小妖精!”喬安半真半假的開玩笑,“從小到大,我對老師的態(tài)度向來都是端正且有禮貌?!?/p>
唯獨除了一個傅景知。
誰讓她在不知道情況下就硬生生把人給得罪狠了,還在人眼皮子底下犯了次錯。這會兒也就只能戰(zhàn)戰(zhàn)兢兢,挺不直腰板了,以致于她每每見了他,總不由自主的帶上了撒謊后的心虛和慫勁。
簡直可恥。
楚謐聞言,見鬼似的表情,“說得好像大學讀書那會兒,你有事不能去上課,我沒有給你簽到喊到一樣?!?/p>
喬安撐著下巴,故作深沉,“那不一樣,我看到你們那個傅老師就渾身不對勁,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當場抓過包的心理作用?!?/p>
“大概跟他八字不合?!彼贸鼋Y論。
楚謐“噗嗤”笑了,盯著她瞅了好幾眼,“又不是結婚,要合八字做什么?”很不以為然的態(tài)度。
喬安被噎,見楚謐沒懂自己的意思,索性作罷??伤胂氩缓茫那膫冗^頭,她試圖再去看一眼落地窗里的男人,結果,靠著落地窗的桌子前早已空無一人,連原本桌上的兩本書都不見了蹤影。
走了啊。
她悻悻的轉回身子,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下午一點四十六,還早。
楚謐說傅景知每周二、四都要在圖書館待上大半天,今天卻不到兩點就走人了,這是被她給逼走了?
喬安蹙眉,咬唇沉思。
“誒,你手腕上的粉水晶什么時候買的?”楚謐保存完資料,一抬頭就看到喬安神游的模樣,目光被她手上的粉水晶吸引,便饒有興致的捏住她的手腕湊近看,“挺好看的??!哪兒買的?”
手腕一緊,喬安被楚謐的動作嚇了一跳,耳根莫名的發(fā)熱。
“路過隨便買的。”她捂住自己的手腕,又覺得自己簡直有病。
楚謐卻興致勃勃:“粉水晶是不是真能招桃花?我要不要也來一串,說不定我就心想事成了!”
喬安聽不下去,心底一陣懊惱。她哪兒知道有沒有用,不過是一時腦熱給買了,早就后悔死了。
無視楚謐的碎碎念,她把手腕的粉水晶摘下來,扔進自己的小挎包,徹底眼不見為凈。
真別扭!
下午兩點半,喬安拿著楚謐給的上課教材進教室,代替這個小祖宗上課。依然是在大教室,只不過上課的學生明顯多了??吹奖环旁诘谝慌诺暮灥奖恚谏线吅灪贸k的名字,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好。
距離上課還早,喬安刷了一通朋友圈,找出上午加的溫婉的微信,翻了翻她的朋友圈。都是古箏教學的小視頻,還有她出去旅游的照片。
【喬安:在嗎?你姐姐的音樂培訓學校上課時間一般是白天還是晚上?】
她給溫婉發(fā)微信,對方回得很快,直接回了語音。
溫婉:“工作日大多數(shù)在晚上,白天都是一對一私教,年齡普遍偏低;周末以白天教學為主,有小朋友也有業(yè)余愛好的成年人?!?/p>
喬安跟她說明自己的情況,直白的告知自己大部分精力還是要放在自己的甜品店。
【溫婉:沒關系,兼職的就行。喬安,如果你有空可以來我們這試聽一節(jié)課,實地看看,咱倆還能合奏一曲?!?/p>
學古箏那會兒,喬安靜不下來,溫婉人如其名,好靜,老師就常常把她們倆放一塊,要喬安跟著溫婉的節(jié)奏合奏。
【喬安:學了十幾年的東西放棄了確實可惜?!?/p>
【溫婉:所以,挺驚訝你大學學了行政管理的,我以為你會考師范?!?/p>
喬安有些怔松,做專業(yè)老師她確實想過,但那時她性子不定,到底沒信心能擔起那份責任。
她其實幷不是個很有耐心的人。
想了想,喬安回了個“好”,跟溫婉約好時間去實地參觀。兩個人又聊起學古箏時的趣事,教室里忽的起了陣騷動,她下意識抬頭,卻看得傻了眼。
只見穿著正裝的男人緩緩踏上講臺,神色很是嚴肅。她的視線不由自主隨著他移動,然后,她眼睜睜看著他先是在電腦里導入課件,又認真的在領口別上小蜜蜂的話筒,調整位置。
腦袋瞬間空了。
喬安覺得自己可能真的跟傅景知八字不合。
迅速點開跟楚謐的聊天記錄,她找到記錄里楚謐的課程表,授課老師姓魏,幷不是傅景知。
可是……
“下午好,我是傅景知?!毙∶鄯淅飩鱽淼统恋纳ひ簦Z調不急不緩。
喬安坐正,再次看過去。
傅景知一身黑色西裝,鼻梁上架著副眼鏡,擋住了眼底的光。他周身書香氣依舊很濃,這么嚴肅的裝扮卻讓他看上去更多了那么幾分氣勢。
她有點心慌。
“你們魏老師生病請假?!备稻爸獟吡艘蝗?,目光在一處稍作停留,連聲音都停頓了一下,“這節(jié)課由我來上?!?/p>
被那道視線掃到的時候,喬安僵硬了幾秒,如坐針氈。但很快,她發(fā)現(xiàn)傅景知翻開書本,指著PPT里的名詞釋義,早已進入講課狀態(tài),仿佛沒瞧見她似的。
他的聲音透過小蜜蜂清晰的傳遍整個教室,落在她心上,就像是被一根羽毛輕輕拂過,撓了一下又一下,癢得不行,又偏偏不給個痛快。
要命。
也越發(fā)讓人如坐針氈起來。
課堂過半,相安無事。
喬安縮在角落,盯著擺在自己面前的書本,一個字都沒看進去。她想給楚謐發(fā)消息,又覺得以這傻妞翹課去接機的態(tài)度,八成現(xiàn)在忙著,看都不會看手機。即使是楚謐知道了,大約也不會趕回來。
“楚謐。”如同平地驚雷。
依然是很好聽的聲音,字正腔圓。
喬安腦袋嗡嗡的響。
這人肯定是故意的吧!
她顫悠悠的站起身,目光又一次對上他的。
傅景知一早就看到喬安了,想著那天晚上她為楚謐解釋的話,他一時間竟有些無語。忍了半節(jié)課,他看她一直低著腦袋,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模樣,他沒控制住就想戳穿她。
只不過,話到嘴邊,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還不知道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