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之后，他們才算真正確認(rèn)了關(guān)系。

因?yàn)槟鞘浅跽Z第一次開口說喜歡他，性格疏冷的女孩對誰都是一副淡漠的模樣。

即便是她的父母兄長，都極少見到她情緒有波動的時刻。

木頭美人。

學(xué)校里的同學(xué)都這樣叫她。

喜歡她的人沒有很多，因?yàn)樗龑φl都冷。

那種冷，不是高高在上的刻薄孤冷，而是天生埋進(jìn)骨血里的沉靜與疏離。

她不愛與人親近，卻有一個愛她愛到人盡皆知的男朋友。

高三那年，他們的教室相隔一整條長廊。

課間休息時，初語偶爾會同江琛站在教室外說話。

她沒什么朋友，長大后，女孩子們都不大愛和她玩。

羨慕她有那樣耀眼奪目的男生喜歡的同時，卻又不屑她的冷淡安靜。總覺得她在裝，溫柔皮相下暗藏鋒銳利刃。

那時的冬日也暖，陽光灑滿教室前的長廊，也灑在女孩白凈光潔的前額。

輕軟的和風(fēng)緩緩吹過，拂過她頰邊的發(fā)絲，貪戀著她的溫柔。

江琛趴在前廊扶手上，望著初語的側(cè)臉出神。

女孩低垂著腦袋，偷偷在手機(jī)上與人發(fā)送信息，周遭的吵嚷歡鬧仿佛從來都與她無關(guān)。

她總是恬淡而清冷，像春日里匆匆落下的雨，像藏在深宵中的晚風(fēng)。又像是一場轉(zhuǎn)瞬即逝，抓不住的夢。

江琛伸手拽下她的馬尾，問：“這幾天怎么沒見到你男朋友？”

要知道，往常如果讓顧千禾看見初語同他站在一起，肯定會冷著臉從走廊盡頭疾步走過來。

頗為蠻橫地張臂將初語攬進(jìn)懷里，不顧任何目光，重重揉亂她的頭發(fā)。

初語抬起頭，說：“他最近去參加京大的保送生考試了，昨天面試結(jié)束，今天在家休息?！?/p>

江琛怔了怔，想起這人上個月拿到物理競賽國一金牌的大字報還在教學(xué)樓前的布告欄上掛著。頓默好一會兒，才道：“簡直就是怪物，天生的學(xué)習(xí)機(jī)器啊他?！?/p>

初語愣了幾秒，輕聲說：“千禾從小就很聰明的。”

而他那種沒日沒夜刻苦鉆研的悍勁，早已達(dá)到常人無法企及的高度。

耳邊的風(fēng)聲很輕，江琛又笑著問：“你跟顧千禾在一起累不累啊？聽說他脾氣不好。”

初語凝望著不遠(yuǎn)處的天空，搖搖頭。

江琛默了默，不知想到哪里，忽然笑出聲：“你去年不是還很煩他的么？又是躲著他，又是跟他撒謊說你和我在一起了，嚇得我每天放學(xué)路上都以為自己會被人追殺?！?/p>

“……”

“誒，沈初語?！彼雠龀跽Z的胳膊，向來溫煦的面孔浮出些狎弄的笑意：“你不如和我在一起吧，咱們倆背著他偷偷好，反正他現(xiàn)在成天都不在學(xué)校了?！?/p>

初語收回胳膊，沉下臉：“不要?！?/p>

江琛笑紅了耳根，重新趴回欄桿上，偏頭看著初語，很久都沒說話。

不多久后，耳后傳來一陣嘈亂竊語，女孩子們抑不住歡躁的欣喜，統(tǒng)統(tǒng)聚在一起往同個方向看去。

初語反應(yīng)向來比旁人慢半拍，等她循著眾人目光轉(zhuǎn)過頭時，已經(jīng)被人伸手捏住了后頸。

少年溫?zé)岣稍锏恼菩馁N覆上來，指腹間的薄繭沿著她頸側(cè)皮膚輕輕摩挲。

“干嘛呢？”

眼前是一張少年人的面孔。清絕峻深的五官輪廓，隱于光影之下，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

江琛倒是不說話，轉(zhuǎn)身背靠著欄桿。

初語有些懵，偏頭仔細(xì)望著顧千禾，片刻后，又露出溫軟的笑，小聲同他告狀：“江琛說，要我和他偷著好，不告訴你?！?/p>

一旁的始作俑者失笑不語。

顧千禾懶得看他，抬起手，輕輕摸了摸初語的臉，為她撫整頰邊的碎發(fā)，露出旁人少見的溫柔：“腳踏兩條船啊……沈初語，你有那個本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