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很久很久,他才松開她,聲音嘶啞。
“我想去看看?!?/p>
他沒有言明,她卻第一時間懂得了。她問:“你都想起來了?”他點頭。她又說:“好,我們一起看看?!痹?jīng)說好了的,不論風雨,都要一起面對,包括過去的傷痛和悲戚.
危樓早已不在,周圍的小樓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半舊不新的小區(qū)。循著過往的記憶,江意牽著唐眠的手站在一座高樓前,他說:“我們以前經(jīng)常在這里玩,你喜歡在這里看故事書,最喜歡看豌豆公主?!?/p>
唐眠笑著接上,“你總是跟在我身后,也不吵鬧,我當時心里總想著怎么會有那么安靜的小孩子,什么都不說就喜歡跟我后面,害得其他小伙伴們都不跟玩了。”
江意微微一怔,隨即反應過來。
“你……你記起來了?”
唐眠捏了捏他的掌心,輕嘆一聲:“爸說了以前的事情,我能記不起來么?意,雖然這句話會有點自私,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能原諒爸爸?!?/p>
他避開她的眼神
總裁別悶騷。
“給我時間?!?/p>
他只是暫時無法接受被拋棄的真相,可是另一方面,他也知道如果沒有唐威,就沒有現(xiàn)在的唐眠。當初危樓倒塌之際,她護住了他,給了他生命。不用衡量種種,單單是唐威養(yǎng)育他的眠眠二十多年的這一點,他就無法怨恨他,甚至內(nèi)心的感激之情要勝于被拋棄的不甘。
她忽然說道:“其實我也不知道當時為什么會這么勇敢,還記得柜子撞過來的時候,疼得渾身都麻了……”彼時又慌又亂的,見到他不知所措的模樣,也顧不得疼痛,一把抓過他,總覺得他喊過自己一聲姐姐,就得好好地保護她,盡管論起月份,她得喊他一聲哥哥。
她倏地打住,揉揉腦袋,驚喜地說:“竟然不會疼了,也不害怕了,以前我做這個夢的時候總會害怕得不敢亂動?!?/p>
他握緊她的手。
“以后由我保護你,我們?nèi)ニ闹茏咦甙??!?
唐威在沙發(fā)上坐了小半天,過了很久才慢慢回神。手機驀然響起,里面?zhèn)鱽硪坏乐钡穆曇簟!巴?,不好了,他們的人剛剛進了澳門?!?/p>
唐威登時一顫,單手解開領(lǐng)口的一個衣扣,沉穩(wěn)下來。
“有多少個人?”
“四個?!?/p>
唐威咬牙,說:“你在外面接應,一個小時,最多一個小時?!?/p>
“成?!?/p>
大約過了二十分鐘,唐眠跟江意氣喘吁吁地回到小屋里。唐眠面色微白地問:“爸,發(fā)生什么事情了?”唐父把行李箱一推,說道:“秦鴻天的人過來了,我們立馬離開澳門。先離開了再說。走?!?/p>
語氣是不容拒絕的口吻。
她從未見過父親這樣的一面,堅毅而又狠戾,像是一個混黑多年的老江湖。她跟江意被推上出租車的后座,唐父坐在副駕駛座上,他壓低帽子跟司機報了地點。
唐眠與江意互望一眼,兩人此刻都是沉默的。
出租車繞出小區(qū),往口岸駛?cè)?。唐父微微?cè)首,說道:“等會出去了會有人接應我們,我們離開澳門后先分開行動,一起行動目標太大,”他看了江意一眼,又說:“你們先去國外避一避,十月份再回來,我先引開他們,到時候跟你們匯合?!?/p>
唐眠說:“爸!”
唐父:“就這么決定。”
唐眠說:“秦家再怎么家大業(yè)大,也不可能只手遮天呀!難不成他們還能活生生地把我給……”唐父瞪她一眼,說道:“別胡說八道的,聽我的安排。”
江意拍拍唐眠的手背,說道:“聽你爸的?!?/p>
聽到此話,唐父的眼神微黯。唐眠瞬間明了,附和:“好吧,我們聽爸的?!苯庋鹱鳑]聽明白,目光移到窗外。他想,短時間內(nèi)他可能叫不出這一聲“爸”了。
然而,江意并沒想到這一聲“爸”再也沒有機會了。
剛下出租車,就有一輛車急速駛向唐眠。江意眼疾手快推開她,還未反應過來,背后就有一股力道重重地襲來,讓他和眠眠同時躲過那一輛奪命飛車。
往事像是一個圈,走了很久,又回到了原點,帶著無聲的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