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離迷迷糊糊中,似乎被帶著走了很遠的路。
剛要清醒,就又被人弄暈。
到了后來,莫離寧可裝著也不愿再睜開眼睛了。
等到終于安定下來,莫離是被水潑醒的。
天氣很冷,一盆冷水照著頭淋下來,那刺骨的寒,想不醒都沒辦法。
莫離撐著身子坐起來,牙關直打顫。
環(huán)著自己的身體,莫離抬頭打量了一下自己所在的地方。
金碧輝煌。
莫離只能想出這樣一個詞來應景。
確實是的,這簡直可以說是民間的皇宮。
雕梁畫棟,氣勢磅礴。
就連每樽花瓶,每幅字畫,每個裝飾的器皿,看起來都價值連城。
我到底在哪里……
莫離心中沒來由地慌亂。
身邊的人鄙視地斜了他一眼,向另一個人道:“他醒了,去請主子過來吧?!?/p>
那人唯唯諾諾地退下了。
等待的時間很長,沒有人有給莫離更換濕衣的意思。
莫離只能蜷著身子縮在那里。
好冷…
冷到意識都快模糊了…
啪地一聲,背上的一陣劇痛將莫離從迷離中拉扯回來。
痛!
莫離抬眼,看到剛才潑他水的那人,正兇神惡煞地拿著鞭子。
“主子沒來,你可別給我昏過去,醒著等,知道嗎?!”
這里的人,對他絕對沒有任何善意。
莫離的身體,蜷得更緊了。
阿忘,阿忘你在哪里……
莫離在與寒冷和疼痛斗爭了半天,苦苦地撐著不讓自己睡過去,終于,正主兒出現(xiàn)了。
他眼睜睜地看著昔日纏著自己的那個阿忘,換上了用絕好料子剪裁、繡著精美暗線圖騰的黑袍,就是這樣陌生、這樣不可一世地進來了。
莫離瞪大了雙眼,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人。
他努力地在那雙曾經(jīng)的雙眸中尋找阿忘的蹤影。
但最后,莫離失望了。
阿忘,似乎不見了。
文煞一進刑房,便看到那被自己抓來的俘虜,傻愣愣地看著自己。
那真是一個瘦弱的、其貌不揚的男人。
此刻,身上被潑了冷水,頭發(fā)散亂地糊在臉上,衣裳顏色深淺相間,實在是惡心到極點。
文煞撇了撇嘴。
他有很嚴重的潔癖。
不過,他還是接過了身旁人手中的鞭子,蹲下,用手柄托起莫離下巴。
“你是第一個在知道我身份之后,還敢這樣盯著我看的人,有點膽色,嗯?”
莫離眼中帶著傷痛。
阿忘,在不久之前,你不是說過,你喜歡我這樣看著你嗎?
“真是奇怪,韓子緒是怎么看上你的?”
文煞的眼中滿是鄙夷。
莫離顫動著雙唇,艱難地吐出幾個字:“你,都不記得了?”
文煞冷笑道:“記得?記得什么?我當然記得?!?/p>
莫離眼中出現(xiàn)了一絲名為希望的火光。
“我當然記得你那相好韓子緒所做的‘好’事,放心,我會全部還給你的,連本帶利?!?/p>
那一霎那,莫離最后的期待熄滅了。
那個阿忘已經(jīng)消失了。
單純的、天真的、無憂無慮的阿忘。
纏在自己身邊,整天叫著莫莫、莫莫的阿忘。
善良的、耍賴的阿忘。
他被殺掉了。
被一個名叫文煞的人。
狠狠地殺掉了。
想起昔日與阿忘相處的點點滴滴,莫離眼中浮出一絲淚霧。
但他沒有讓它落下來。
因為他知道,在這個兇狠的文煞面前,軟弱只會增加自己的痛苦,讓自己更無地自容。
他不再是阿忘了。
他只是一個痛苦地活在權力斗爭中的魔頭而已。
看到莫離眼中憐憫的神色,文煞沒來由地肝火上升。
手中幾個鞭子抽了下去。
鞭子劃開皮肉的聲音,刺耳得難受。
劇痛讓莫離險些昏了過去。
衣裳被劃破,露出大片帶著鞭痕的皮膚。
文煞看了莫離一眼,一把將他糾了起來。
“這個東西……御龍令?”
文煞試圖將莫離脖子上的玉訣扯下來,卻發(fā)現(xiàn)連接著玉訣的,是寶劍難斷的捆仙索。
“連這東西都在你身上,看來,韓子緒對你可是動了真心哪!”
莫離冷冷地看了文煞一眼,沒有說話。
“這東西,對我來說沒多大用處。不過作為戰(zhàn)利品,也還是有些價值的。到時候我可以當著韓子緒的面,將你的頭砍下來。我要讓他明白,這東西,就是用捆仙索也系不住……”
莫離聞言,啐了一口唾沫在文煞臉上。
文煞沒有躲開,只是瞳孔微縮,鉗著莫離的手猛然收緊。
“呃……”
莫離喘不過氣來。
不過,他眼中并沒有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