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一說:“我不想連累你,看到你沒事就放心了。昨天的事情,謝謝你。”
阿飄沒再說什么,手腕一動,從旁邊的樹上摘了片葉子,放在唇邊,吹起了曲子。
曲子悠遠輕快,非常好聽,簡一第一次聽就聽進去了。
一曲終,簡一心情好了點,鼓掌:“好聽!”
阿飄隨手扔了樹葉,還是不說話。
簡一只好主動問他:“你叫什么名字?”
“阿勝。”
“阿勝,你死了有很久了吧?”簡一打量他身上穿的服飾,根本不是這個年代的,“為什么不去投胎?”
阿勝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我在等一個人。”
“等誰?”簡一主動道,“或許,我可以幫你找找?!?/p>
阿勝沒說,反問:“你不怕我了?”
“怕。”簡一坦誠道,“但你幫了我,我也想為你做點什么。對了,上次的事情,我還要向你道歉。”
阿勝疑惑: “上次?”
“就是阮白暈倒那次,我以為是你搞的鬼。后來和我哥說起來……”簡一頓了下,他又想起祁聞硯了,“我哥說,你或許是想救阮白,是我誤會你了。我本來還不大信,后來看你始終沒害過人,昨天還幫我。我想,沒弄清楚真相就誤會打傷你,是我不對,應(yīng)該向你道歉。”
阿勝對他這一番話沒什么反應(yīng),也沒說那次到底是幫人還是害 ,只問了個不怎么相關(guān)的問題:“你哥就是讓你苦惱的人?”
簡一一怔,他的苦惱連一只阿飄都看出來了嗎?
阿勝不再說話,耐心等他回答。
簡一因為祁聞硯的身份憋得難受,在現(xiàn)實生活中又頗多顧慮,不知道該和誰說?,F(xiàn)在對著一只阿飄,忽然有了強烈的傾述愿望。
他把事情大概說了,很苦惱:“我很舍不得他們,可我不知道他們怎么想的,也不知道該如何與他們相處?!?/p>
阿勝默默聽完,說:“想知道他們的想法,為什么不直接問?”
簡一沉默。
阿勝又說:“如果他們真防著你,問清楚不是更好?如果他們真心對你好,你還怕什么?怕別人說你攀高枝?”
簡一搖搖頭,別人怎么說他還真不在乎。
阿勝了然:“那就是怕你哥誤會?”
簡一遲疑道:“我們之間差距太大……”
阿勝沉默了一會兒:“我給你講講我的故事吧?!?/p>
簡一: “?。亢冒 ?/p>
“我曾經(jīng)很喜歡一個人?!卑僬f,“他是少爺,我是仆人,我不敢告訴他?!?/p>
簡一想,少爺和仆人,阿勝果然死很久了。
不對,重點歪了。
阿勝又沉默了。
簡一等不到下文,催道:“然后呢?”
“然后,我躲起來了。緊接著發(fā)生了一些事情,我徹底失去他的消息。”阿勝講故事也言簡意賅,“我死后,始終放不下,所以一直沒去投胎?!?/p>
“原來你在等心上人?!焙喴粏枺澳愕鹊搅藛??”
阿勝不說話。
簡一嘆息:“按時間算,你心上人應(yīng)該已經(jīng)轉(zhuǎn)世了吧?你就算等到了,他應(yīng)該也不記得你……”
“沒關(guān)系。”阿勝說,“我看到他好就夠了?!?/p>
簡一眼眶微紅:“好感動?!?/p>
阿勝無語:“我說這個,是想告訴你,如果因為身份背景的懸殊,放棄對你很重要的人,你一定會后悔的?!?/p>
簡一:“道理是這么個道理,但你和你的少爺是愛情,跟我們的情況不大一樣?!?/p>
阿勝語速都快了起來:“不都是很重要的人?你介意的,無非是他有很多錢,可他都不擔(dān)心,你擔(dān)心什么?你會覬覦他的家產(chǎn)嗎?”
簡一急忙搖頭。
阿勝微微一笑:“問心無愧,還有什么問題?”
簡一心里豁然開朗,是啊,很簡單的問題,他到底在糾結(jié)什么?
自己問心無愧就夠了,他這體質(zhì),說不準哪天小命就沒了,總不能真的像阿勝一樣死了才后悔吧?
小命隨時不保的人,還在乎什么身家背景?
“謝謝你?!焙喴惶ь^,阿勝已經(jīng)不見了。
他四處看看,沒發(fā)現(xiàn)阿勝的影子,知道他確實走了,便關(guān)上門回屋睡覺。
這一覺,簡一直接睡到第二天中午。
他感覺有人在摸他的腦袋,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扭頭一看,整個人都清醒了——祁聞硯!
祁聞硯含笑看著他,簡一卻嚇得一個轉(zhuǎn)頭,撞在了床架上,發(fā)出一聲巨響。
“你……”祁聞硯心疼地伸手想摸他腦袋,“疼嗎?”
能不疼嗎?
但簡一捂著腦袋,更關(guān)心的卻是:“你怎么來了?”
“我們不是說好今天來接你回家嗎?”祁聞硯說,“我來接你回家?!?/p>
簡一:“……我是說,你怎么進宿舍的?”
“從陽臺爬上來的?!逼盥劤庉p描淡寫道。
簡一:?。?!
“好了,逗你的?!逼盥劤師o奈輕笑,“宿管擔(dān)心你出事,幫我開的門。”
簡一才不信,但他也沒追著問。想也知道,肯定是祁聞硯擔(dān)心他出事,才去找宿管開的門。
祁聞硯會不會在外面等很久了?
“不是說好今天回家的?”祁聞硯有點不明顯的小緊張,“還不快起床?”
簡一答應(yīng)一聲,翻身下床。
祁聞硯偷偷松了口氣。
簡一去衛(wèi)生間,洗了把冷水臉才徹底清醒過來,然后咬著牙刷慢慢笑開了花。
沒想到,祁聞硯竟然會親自來宿舍接他,感覺有點……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