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荷微微怔愣,還沒回過神,已經(jīng)見到苻朗決定進入水域,她害怕他不習(xí)水性,這里風(fēng)浪極大,水勢兇猛,很容易出事,連忙潛游過去,尾巴輕輕掃過,將他驅(qū)趕到岸上。
苻朗一驚,立刻驚喜地說:“心荷,真得是你?!?
心荷躲在海中礁石之后,默不作聲。
苻朗看不到她的樣子,只得放柔了語氣詢問:“你怎么會來?是你一個人來的嗎?”
只有輕微的水花聲響起,仍舊無聲無息。
苻朗沉默許久,終究說道:“心荷,我心里已經(jīng)確定你的身份。你快出來,這里危險,我們回到營帳說好不好?”
水底仍舊沒什么動靜,苻朗焦心不已,擔(dān)心心荷出了什么事,待要繼續(xù)進入,卻見水面忽然閃現(xiàn)一條泛著幽亮光澤的尾鰭,下一秒,心荷熟悉的面容從水面浮現(xiàn)。
苻朗見過她的千萬種容色,卻從未有這樣一刻被震撼到,深海幽夜,她的美麗如同一幅令人心馳神往的畫卷,那一頭如絲般柔順的藍紫色長發(fā)輕輕拂過肩膀,微微泛著晶瑩的光芒。她的眼眸一如既往的清澈明亮,仿佛鑲嵌了兩顆明星,閃爍著溫柔的光芒,令人沉醉其中。因為見到苻朗,嘴角微微上翹,透露著一絲天真與甜美,卻又還有幾分遲疑和擔(dān)心,仿佛是春風(fēng)拂過花枝,輕盈飄逸,楚楚動人。
他緩了口氣,伸出手對她說:“要我抱著你嗎?”
她搖搖頭,吞下靈珠,沒過多久就又恢復(fù)了人類的樣子,頭發(fā)也變成了烏黑。
苻朗脫下身上的袍子緊緊包裹著她,她笑了笑,和他比劃著自己并不怕冷。苻朗心疼地詢問著:“你怎么來了?出什么事了嗎?”
她抿了抿唇,然后將自己的擔(dān)心和晏羽得到的信息都一五一十地告訴苻朗。
苻朗沉吟片刻,倒沒有晏羽他們那么憂心忡忡,只是拉著她的手與他一起悄悄回到軍營。有些人好奇心荷身份,苻朗只說是來報信得。
此時大多士兵都已經(jīng)在夢鄉(xiāng)中,陸商也回到自己的營帳就寢。苻朗甫一進入,就緊緊抱住她,旋而在她耳畔認真道:“以后不要再一個人來找我,我真的害怕出事。”
心荷推開他,幽怨地書寫著:“我怕再也見不到你了?!?
“我死不了?!彼?。
心荷捏捏他的臉,一片冰涼,苻朗連忙與她席地而坐,揉了揉她散亂依舊潮濕地頭發(fā):“游過來累不累?”
她搖頭。
苻朗讓她稍稍等一下,自己去淘了一些吃的,不過到底還是在軍中,也只是已經(jīng)冷硬了的饅頭和一些最簡單的素菜,有一絲絲葷腥,但都是板油澆上去,現(xiàn)在涼了更覺得油膩膩得。臨走時,想起來什么,又從缸子里舀了一大勺小魚干碎淋在飯菜上。
苻朗拿回來,小心翼翼將上頭的葷油剔去,親手燒了水講那些菜燙了燙,連帶著把饅頭掰碎了泡在湯飯里說:“吃點,不過都是粗飯,但能吃飽。若是不好,我親自去給你做一些熱菜?!彼郎匮院闷娴乜聪蛩伤尤贿€會做飯。
苻朗笑著解釋:“僅限能吃?!?
心荷沒有嫌棄,默默吃了一些,苻朗含著歉意說:“能吃下去?”
她點點頭,盈盈一笑。
苻朗緩了口氣,指著那些小魚干碎試探著問:“這些,你應(yīng)該愛吃,是不是?”
她臉上一紅,默不作聲,筷子撥弄了幾下那些小魚干碎,心里面還有被他戳穿身份的小小不適。
苻朗盯著她許久,然后拿出那只小小的荷包,倒出來之前心荷送給自己的那幾顆圓溜溜的小珍珠說:“少了一顆。”
她一驚,還以為苻朗受了重傷,苻朗卻安撫說:“是陸商,中了一箭,就在胸口,很深。我偷偷給他吃了一顆?,F(xiàn)在已經(jīng)沒事了?!?
心荷點點頭,沒有在意,只是比劃著:“能救人一命總是好事。”
苻朗勾著她的肩膀,低低地說:“謝謝你心荷?!?
她一怔,想到了什么,瞬時低下頭去。
苻朗綰了綰她的鬢發(fā),輕聲說著:“行前,我就已經(jīng)知曉了?!?
她一怔,又聽得苻朗說:“那天晚上,我看到你出去,擔(dān)心你出事就一路跟著,然后見到你進入水中……”他說及此處,仍能體會到那晚見此情景的驚心動魄,須臾,唇角笑容愈發(fā)輕柔,帶著漫漫柔情:“心荷,你是鮫人,對嗎?所以才會那天晚上突兀地出現(xiàn)在海邊的山洞中?所以你生來怕貓?所以才能讓那只小貓起死回生?”
心荷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心中仿佛有萬千的重量壓著喘不過氣,她回眸對上苻朗好奇而又纏綿的目光,見他沒有任何的驚訝與畏懼,終究還是輕輕點了一下頭。
苻朗顯出爽朗的笑容,奇道:“我還以為這都是話本子里面寫來糊弄人的,沒想到真的存在鮫人一族。”頓了頓,他又好奇地問道:“那么,你是住在深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