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賀總——”

“安妮，幫我訂一張最快去陽城的機(jī)票?！?/p>

陽城，平江區(qū)楓溝鎮(zhèn)林莊。

一大早，林回就帶著早就買好的對聯(lián)和福字，從酒店出發(fā)，來到了家里。出租車在村口的馬路邊停下，再往里走是一條很窄的小路。林回站在路口，披著一層霧氣，開始向家的方向走去。

這條路，他從牙牙學(xué)語的孩童一直走到大學(xué)畢業(yè)：小時候這條路是土路，一下大雨，他就要穿上膠鞋，跟奶奶兩個人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初中的時候，這條路變成了石子路，村子附近開了個廠，廠老板為了自己行走方便，出錢拖了好幾車石子，把路鋪平整了；之后幾年陸續(xù)有人接力鋪石子，有的人是為了家里子女結(jié)婚，方便婚車，有的人家里老人辦大壽，為了面場好看；到如今，它已經(jīng)變成了水泥路，甚至還有了名字，叫秀英路——王秀英，這是林回奶奶的名字，這條路是林回出錢修的。當(dāng)時村里的干部感謝他的捐贈，問他有什么要求，他就說，用他奶奶的名字命名就可以了。

冬天的農(nóng)村，田里什么都沒有，路上也都是黯淡的雜草，橫七豎八地長著，看上去實在是寂寥。林回卻覺得親切極了，他一路走一路喊：

“三大媽早啊。”

“啊呀，是小回呀，今年這么早回來啦？”

“輝哥，好久不見，你瘦了！”

“林回？什么時候回來的，也不說一聲，中午到我家吃飯?！?/p>

“二爺，你慢點(diǎn)走，這邊有個坑！”

“好好，我看得到，哎，是小回！”

……

秀英路的盡頭就是林回的家，村子里的第一戶。房子已經(jīng)很老舊了，林回站在門口，看著從前覺得十分高大的門廊，去年貼的紅色“?！弊忠呀?jīng)褪成了粉白色。他從口袋里掏出一把鑰匙，插進(jìn)了已經(jīng)有些生銹的門鎖，打開了門。

林回一刻也沒有耽誤。他麻利地找出了盆，去院子里打來了井水，然后用抹布將對聯(lián)和“?！弊址磸?fù)地擦了好幾遍，他要先將這些舊年的痕跡充分浸泡，用刮刀刮干凈，才能貼上新的。等待的時候，他和隔壁的二大媽聊起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