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讓商場的對手破產(chǎn)了,他頂不住壓力跳樓自殺,和我直接奪取他的性命,那是兩種感覺?!?/p>
“我知道你的憤怒,我也憤怒。但是,我們有別的選擇。我們不一定要選擇法律的途徑,但同樣的,我也不希望你的雙手沾上鮮血?!便y蒼蘊捏了捏屈暮晅軟乎乎的臉頰。
屈暮晅看著他,第一次感受觸摸到了成年人的世界。
他總以為自己早就活在了成年人的世界中,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他對人性早就沒有什么天真的想法。他不害人,別人也別來害他就行。再加上家里的人脈關(guān)系在這,娛樂圈還真沒有多少人會去動他。
但是在單于樂一次又一次的得寸進尺后,當(dāng)看著銀蒼蘊在自己眼前被算計時,屈暮晅罕見地感到了憤怒,當(dāng)他摸上那柄槍時,真切地感受到了自己的猛獸。
屈暮晅直起身,將那把袖珍手槍放在了銀蒼蘊的手心中。
“哥,我明白了?!彼麤]說他明白了什么,銀蒼蘊也沒有問。就像是他倆一如既往的默契和信任,銀蒼蘊知道他會懂的。
這才是最真實的成人世界,也是很多人跌破腦袋才能明白的事,無論你有多大的金錢和權(quán)勢,你都要學(xué)會克制。放縱欲望的結(jié)果,只會是無盡的深淵。
他沒有能夠處理這件事的能力,所以屈暮晅選擇將手槍物歸原主。
“但是,剛剛那一槍真的很爽快?!鼻簳t仰起臉笑道,“我突然間就沒有那么恨單于樂了?!?/p>
“恨他干什么?”銀蒼蘊挑了挑眉頭,“你會恨臭水溝里的臭蟲嗎?”
屈暮晅頓時被他逗樂了,所有的不快都煙消云散,捂著肚子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直到向?qū)д业搅怂麄?,屈暮晅才緩過勁來:“哥,你這樣說話太接地氣了。”
“那請小王子給我做個示范。”
屈暮晅微微揚起下頜,目光從眼皮下從上而下地投射出來,一臉的驕矜:“恨他干什么?你會去在意一顆還不足一克拉的鉆石嗎?”
銀蒼蘊強忍著嘴角的笑意,摸了摸下巴:“這位王子看起來太燒錢,我得好好考慮一下。”
“嫁給這個王子,你將會擁有全世界的鴿子蛋?!鼻簳t憋得肩膀直聳動,但是還得裝出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
“那娶了這位王子呢?”
屈暮晅抬頭,眼睛亮晶晶的,突然發(fā)覺自己找到了全新的方向:“那你要娶嗎?”
銀蒼蘊看著屈暮晅黑白分明的桃花眼和滿眼的期待,張了張嘴。
在屈暮晅的憧憬中,銀蒼蘊艱難地擠出來一句話:“你還沒到二十二歲?!?/p>
什么?
屈暮晅頓時懵圈了,什么叫還沒到二十二歲?
“咳?!毕?qū)Ы饩攘怂膶擂?,“二十二歲才是男性的適婚年齡?!?/p>
屈暮晅:“……”等等?!這跟他還沒到法定婚齡有什么關(guān)系?難道到了法定婚齡,他就跟自己結(jié)婚嗎?!
可顯然,覺得需要把兩人定位成好兄弟才能維持彼此關(guān)系的屈暮晅肯定是沒有這樣的勇氣的。
……
慫了吧唧的屈暮晅和恨不得明天小晅就二十二的銀蒼蘊終于收集完了足夠的木柴,還用枯葉和新鮮葉子交疊包裹住了,以防干柴受潮。等他們回到營地時,夜幕已經(jīng)降臨了。
兩人都餓了,也顧不上別的,直到大家差不多吃飽了之后,裘毅開了之前節(jié)目組給的酒,挨個將他們的杯子滿上。
這里論資排輩,裘毅的地位和輩分都是最高的,大家都想搶著去倒酒,但誰也沒爭過他。
裘毅率先舉杯:“你們叫我哥、叫我老師。但這幾天下來,都是你們在照顧我?!彼麑⒈械木埔伙嫸M,“真要論本事,倒是我虛長幾歲了?!?/p>
“裘老師,您千萬別這么說?!鼻簳t沖他一舉杯,笑道,“師傅有事,弟子服其勞。我也聽過您上的表演課,叫一聲老師不為過?!闭f罷,將杯中的酒也喝得一干二凈。
“再說了,這才第一個星期,之后大家還得朝夕相處那么久,互相幫助是應(yīng)該的?!?/p>
“暮晅哥說得對。”羅真也舉起酒杯,“我不太能喝酒,但也想用這杯酒敬哥哥姐姐們,我是最小的,本應(yīng)該多幫忙,但你們都照顧我的女孩子,很多事都搶著幫我做?!?/p>
她的酒杯也空了。
簡如蕓也舉起杯子:“我性格比較慢熱,話也少,但這幾天跟各位在一起真的很開心。”她剛想舉杯時,就被攔下了。
葉桑拿過她的酒杯,一口飲下,隨后將自己杯中酒也喝得干干凈凈,迎上簡如蕓驚訝的目光,葉桑粗聲粗氣道:“你腳崴了,就別喝酒了。”隨后他看向眾人,“我沒讀過幾天書,也不會說話,但是各位的朋友,葉桑是交定了?!?/p>
銀蒼蘊則緩緩舉起酒杯:“承蒙照顧?!彪S后將杯中的酒也喝得一干二凈。
沒有一個人覺得他敷衍,這些天的相處下來,他們心里都清楚,之所以能在這個島上過得那么舒服,全靠著銀蒼蘊的腦子和經(jīng)驗。人家是大少爺沒錯,但這么多天下來,沒喊過苦沒叫過累,就算是在荒島上待了這么些天,還入了蛇窩,人家還是這樣云淡風(fēng)輕。那股氣質(zhì)可不是裝出來的,而是早已融入骨髓了。
沒有人去問單于樂去了哪里,倒是眾人搬著葉桑的吉他聲再次圍坐火堆旁時,屈暮晅忍不住湊到銀蒼蘊身邊咬耳朵:“要是沒有單于樂,我覺得我還能再在海島上待一個星期?!?/p>
“那不行。”銀蒼蘊搖搖頭,捏了捏屈暮晅的胳膊,“都瘦成什么樣了?”
屈暮晅:“……”好不容易減下一點肉,他哥怎么這么不滿意呢?
喝了酒,彈著琴。有說有笑中,他們結(jié)束了在海島上最后完整的一天,明天,他們就要回到需要不僅僅只考慮溫飽和安危的人類社會了。
“哥,你說那只小猴子去哪了?”屈暮晅多喝了幾杯,臉上爬上了些醉意,“我真有點舍不得它。”
銀蒼蘊將屈暮晅扶回木屋,自從第一天晚上輪過夜班后,他們也知道了這個荒島上沒有什么猛獸,最多的就是蛇。將周圍撒上驅(qū)蛇的藥粉,今夜大家都能安然入眠。
將屈暮晅塞進睡袋中,銀蒼蘊把睡袋給他拉上:“睡吧,它這么有靈性,說不定明天會來跟我道別呢?!?/p>
“嗯。”
屈暮晅抿著嘴笑著,很快他就墜入了黑甜夢想,夢里的他是個剛滿二十二周歲的王子,等待著他的意中人來迎娶……
……
而第二天早上,屈暮晅是被吵醒的,睜開眼睛就發(fā)現(xiàn)大家都聚集在屋子里,就連張狄也在,臉色難看。
“怎么了?”屈暮晅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該出發(fā)了?”
“小晅,單于樂不見了?!便y蒼蘊將薄外套遞給了他,示意他穿上。
“啊?”屈暮晅撓了撓頭發(fā),“對哦,他昨天去哪了?”
裘毅滿臉寫著困惑:“于樂昨天說要去找吃的,讓我們不要等他吃飯,但是沒想到他整晚都沒有回來?!?/p>
“找吃的?找什么吃的?”屈暮晅覺得有些莫名其妙,“昨天我們不是做飯了?”
“可、可能是在找這個?!彼麄兩砗螅粋€聲音傳了進來。
見眾人看他,屈暮晅的跟拍攝影師不好意思地從口袋中拿出了一個紅果子,經(jīng)過了一天一晚,此時果子已經(jīng)有些蔫了。
“?。 鼻簳t指著果子喊了起來,“哥,這不就是小猴子不讓我們吃的那個嗎?”
“不讓吃嗎?”攝影師也慌了,“我就是看著可能很甜,就撿了一個?!?/p>
“這個果子啊?!币辉缫脖唤衼淼南?qū)?,接過他手中的果子,“這是個野果,也沒有學(xué)名,我們小時候叫它騙人果?!?/p>
“為什么是騙人果?”
“這個果子啊,成熟了之后是青色的,還沒熟的時候是紅色的?!?/p>
羅真的爺爺奶奶都在農(nóng)村,所以她小時候也經(jīng)?;剞r(nóng)村玩,聞言舉起手來:“但是鳥兒喜歡吃紅彤彤的果子不是嗎?它還沒熟是紅的,要是被鳥兒吃了不就熟不了了嗎?”
“誒?!毕?qū)[擺手,“這紅果子不好吃,酸澀無比,而且這玩意兒吃了會導(dǎo)致嚴(yán)重的腹瀉?!?/p>
“那人吃了呢?”
向?qū)Γ骸拔艺f的就是人,要是鳥兒吃了,重則斃命,輕則昏迷?!?/p>
眾人倒吸了一口冷氣。
“單于樂不會去找這個吃了吧?”羅真忍不住問道。
“不管是不是,我們都得去找他?!睆埖乙诲N定音,他其實比誰都著急,跟單于樂一起不見的可還有他的助理。
訂好了計劃,大家就開始各自收拾,原本想取物資袋里的東西給他們當(dāng)早餐的羅真突然發(fā)現(xiàn)物資袋空空如也了。
“不對啊。”羅真急了,“我每天都清點的,怎么用都有記錄的,怎么突然就沒了?”
“單于樂拿走了吧?!鼻簳t對于這樣去揣測單于樂沒有絲毫的心理障礙,實在是連引蛇這種狠毒的招數(shù)都能使出來,不知道他還有什么事是干不出來的。
簡如蕓走過去也安慰羅真:“沒事兒,你管得很好。這兒那么多攝像頭呢,真想知道,到時候看節(jié)目也知道了?!?/p>
“不過?!绷_真隨后倒是高興了起來,“我一直怕出意外,將一部分裝到另一個包里了,里面還有小面包和幾條巧克力。雖然不多,不過也夠我們吃半天了。”
“既然食物不多了,我們要抓緊時間找到單于樂?!便y蒼蘊言簡意賅道,“大家把隨身物品都帶上,找到他再回來時間就太倉促了。我也不支持大家分開走,容易迷路?!?/p>
“那現(xiàn)在是?”
“張導(dǎo),你和工作人員先去岸邊等著吧,還要搬機器和其他物品。醫(yī)生和向?qū)Я艚o我們,我和小晅知道果林怎么走?!?/p>
張狄猶豫了一下,搖搖頭:“我跟你們一起去找人,這里有人認(rèn)得回岸邊的路?!?/p>
安排下去后,工作人員在這邊善后,而其他人跟著銀蒼蘊和屈暮晅往果林走。
畢竟往返了兩次,屈暮晅比向?qū)н€要熟識那條路,很快就把大家?guī)У搅斯种小?/p>
“那里有人!”
眾人定睛一看,不遠(yuǎn)處的果樹下確實有兩個人影。見他們過來,一個人起身,懶洋洋道:“有醫(yī)生嗎?這里有人要不行了?!?/p>
而他旁邊正躺著一個人,一臉慘青,渾身慘兮兮的還散發(fā)著惡臭。
“怎么回事?”
喊他們過去的正是助理,扛起攝影機,說了句:“該。”
眾人面面相覷,醫(yī)生蹲下身看了一會兒,有些納悶:“這不止吃了一顆吧?這果子那么難吃,還有人會吃第二顆嗎?”
向?qū)б膊幻靼住?/p>
“你們知不知道有一種神秘果,吃了神秘果之后,幾個小時內(nèi)吃什么都會是甜的?”助理晃了晃指頭。
“這里還有這種果子嗎?”
“我也不知道,但是有人知道?!敝硇α诵?,“所以說,得罪誰都行,千萬別得罪山大王,這里可是人家的地盤?!?/p>
屈暮晅和銀蒼蘊對視一眼,都不約而同想起了那個神出鬼沒的小猴子。
原來……小猴子復(fù)仇成功了啊。
屈暮晅高興了,聽著后面被工作人員扛著,嘴里不?!昂吆哌筮蟆钡膯斡跇?,頓時覺得荒島之行徹底圓滿了。
隊伍的最后,張狄胡子都要飛起來了,怒瞪著助理:“他不知道回來,你也不知道回來?不知道餓?”
“所以說啊……”助理一挑眉梢,“千萬要哄好山大王,管飯。”他從口袋里掏出了一根士力架晃了晃,那根士力架正是羅真那袋被單于樂拿走,但是在剛才怎么都沒找到的物資中的一員。
張狄松了一口氣,也許第一期的錄制出現(xiàn)了很多意外,也許他還要去解決被人扛著的那個□□煩,以及那人背后的金主女士。但是……沒有人真的出事,他在意的人都好好的,他已經(jīng)很知足了。
當(dāng)岸邊拼起的SOS被點燃,當(dāng)銀蒼蘊用軍刀的反光試圖和駛向他們的輪渡產(chǎn)生聯(lián)系,一行人終于離開了這個荒無人煙的小島。
“嘰嘰——嘰嘰——”
從救生艇順著繩梯爬上輪船的屈暮晅似有所感,回看向小島,高高的椰子上似乎蹲著一個影子。
“哥?!?/p>
“嗯,上面有望遠(yuǎn)鏡?!?/p>
別人爬上甲板先抒發(fā)了一把“死里逃生”的感想,而屈暮晅則跑到船尾,用跟船員借來的望遠(yuǎn)鏡看著小島。
“大師兄——再見——”
小豬崽崽擺著手,跟小猴子道著別。
銀蒼蘊在一旁看著,也忍不住揚起了嘴角。不管是不是遭遇了危險,不管這幾天過得怎么樣,但小晅獲益匪淺,這就足夠了。
羅真拿著終于返還給他們的手機,用手機拍下他們的背影。
碧海藍(lán)天下,一對靠在船欄上穿著白T恤的青年談笑風(fēng)生,就像是一張明信片。
“首先恭喜大家,成功逃離了荒島,也完成了《第二人生》里第一場體驗?!?/p>
不知道什么時候,主持人身邊立了一個轉(zhuǎn)盤,轉(zhuǎn)盤用紅白兩色分了開來,而每一個顏色里又被劃為八個扇面,白色區(qū)域?qū)懼昂篱T生活?!?/p>
紅色區(qū)域上面寫著——“勤工儉學(xué)。”
這也是沒有看過完整合同的銀蒼蘊第一次知道他們真人秀叫什么名字,也終于弄明白了,這個真人秀的設(shè)置方式。
“因為各位在荒島上只消耗了一張心愿卡,剩余的兩張心愿卡會變成兩個格子,顏色任你們挑選。”
剛從食不果腹中逃出來的眾人不約而同選擇了白色,原本占據(jù)一半的白色格子這回占據(jù)了整個轉(zhuǎn)盤的八分之五。
被推選出來轉(zhuǎn)轉(zhuǎn)盤的羅真一臉緊張地握著轉(zhuǎn)盤的邊緣,她自言自語地求完滿天神佛后,用力向下一轉(zhuǎn)。
轉(zhuǎn)了好幾圈,在眾人的注視下,轉(zhuǎn)盤不負(fù)眾望地停留在白色區(qū)域——豪門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