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奇跡與希望
歲歲合歡
文/望舒
醫(yī)院的走廊里有人在走動,耳邊是其他病人家屬和醫(yī)生的交談聲,不時還有哭喊聲傳來。
這個地方,見慣了生老病死,是個冷暖交織的地方。
消毒水的味道,算不上好聞,有些刺鼻。
季茹握著冰涼的門把手,抬手抹了抹眼淚,僵硬地使勁,“咔嗒”一聲,門開了。
開門的動靜讓屋子里的人回頭都看向門口,幾道視線聚焦在季茹的身上。
嚴云是僵硬的,嘴巴張了好幾次,都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到最后只能流著淚,向季茹伸手。
季茹幾步走過去,握住嚴云的手,蹲在她的身邊,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季杰軍,使勁握住了嚴云的手,輕輕地說:“沒事的沒事的,爸爸一定會醒來的。”
這句話也像是在說給自己聽一樣,不斷的安慰著自己,希望還沒到最后時刻的時候,依舊堅強一點。
站在季茹身后的那幾個人應(yīng)該都是季杰軍手下的刑警,但一身的警服,不像是剛出完任務(wù)回來。
其中有一個季茹認識,那是季杰軍的徒弟——何路。
有一只手放在了季茹的肩膀上,輕輕地捏了捏,語氣有些顫抖,但還是很堅定,“小茹,醫(yī)生說只要師父挺過今晚,他就一定不會有事的,你要相信他?!?
季茹點點頭,有點哽咽,轉(zhuǎn)頭問何路:“你們不是剛從現(xiàn)場回來的吧,爸爸他是幾點送來的?”
何路掃了眼周圍的人,低頭看了眼身上的警服,說:“師父是中午的時候送來的,我們下午被緊急召回局里開會,開完馬上過來的?!?
聞言季茹點點頭,沒再說話。
怪不得中午吃完飯后嚴云再也沒有給她打過電話,晚上打電話她也不接。
原來在她還上課的時候,季杰軍就已經(jīng)躺在了冰冷的手術(shù)臺上,經(jīng)歷著生死的考驗。
后來何路他們說要留下來守夜,一定要看著季杰軍醒來再走,嚴云勸了半天他們才決定離開,只是何路說什么也不走,沒辦法,他就留下來陪著嚴云母女。
后半夜的時候嚴云實在撐不住,臥倒在病房里的沙發(fā)上睡著了,一整天又哭又累的,她早已疲憊不堪。
季茹望著窗外的天空,默不作聲,整個人的目光都是呆滯的。
坐了半響,她起身到外間打了一壺熱水,想著等嚴云醒了能喝一點。
提著保溫壺回來的路上,季茹看見護士臺的鐘表已經(jīng)顯示現(xiàn)在是凌晨兩點,距離這個夜晚結(jié)束,沒多長時間了。
而她的父親,此刻還在床上昏睡,不知道能不能撐過這個夜晚,前路不明。
忽然就像是被人泄了力氣一樣,她抱著保溫壺,坐在離病房不遠處走廊的長椅上,低垂著頭,呆呆地望著地面,手和腳都是冰涼的。
季茹坐著一動不動,只是眼前的景象越來越模糊,漸漸的醫(yī)院走廊的大理石地板上多了幾滴水,慢慢的匯聚成一灘。
她所有的堅強,都是假的,她真的好怕啊。
那是季茹的眼淚,一點一滴,悄無聲息的從眼眶里滑落。
身旁的座椅忽然陷了下去,一轉(zhuǎn)頭,季茹就看了何路。
何路一直低垂著頭,季茹看不清他的表情,沒開口,就這么坐著等他說話。
直到他的肩膀開始顫抖,啞著嗓子開口:“對不起,小茹,師父他是為了救我,才會中刀的,躺下的人本來應(yīng)該是我才對。”
她的父親本是可以不用受傷的,但他那樣的人的人,在最緊要的關(guān)頭,不論如何都是會選擇為了保護別人而犧牲自己。
多么傻又多么善良,這個人不是別人,是最令她驕傲的父親。
她在想自己是不是應(yīng)該開口罵何路發(fā)泄,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做不到。
她罵不出來,因為她知道警察的職責就是保護人民群眾,他們是最后一道防線,每天面對的都是窮兇極惡的罪犯,受傷流血每天在全國各地都會發(fā)生,她沒有資格說何路。
季杰軍之所以能選擇保護何路,是因為在他的眼里,何路還是個沒有成長起來的孩子。
他覺得自己應(yīng)該保護他,他已經(jīng)老了,可何路還年輕,以后保護人民群眾的職責還需要年輕人來承擔。
所以,犧牲一個自己,沒什么的。
季茹沒有說話,只是哭得更兇了,她彎下身,雙手捂住自己的臉,這一次,她終于嗚咽出了聲,小聲的顫抖著。
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么漫長,季茹緩緩地從手掌中抬起頭,眼睛已經(jīng)紅腫。
她擦干臉上的淚痕,側(cè)頭看著坐在身旁紋絲不動的何路,聲音沙啞,說:“媽媽…媽媽她知道嗎?”
何路的眼睛也早已漲紅,緊繃著下頜線,重重的搖頭,“師母不知道,師父在救護車上說,別告訴她,一定要說的話,就只告訴你?!?
即使是分開了,她的父親還是會心疼愛護自己的發(fā)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