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模考試那兩天林西顧基本沒跟厙瀟聯(lián)系,全心投入考試里。不過理綜太難了,他感覺答得不怎么好,其他倒是都還行。
最后一科下課鈴一響,林西顧檢查了一遍準考證號和姓名都填好了,交了卷。
出了校門給厙瀟打電話,他沒接。
他經(jīng)常不接電話,林西顧也沒怎么往心里去。
他直接回了家,跟他爸出去吃了個飯,然后回家洗了個澡收拾了書包,等著明天上學(xué)。
時間太緊張了,考試之后一天假期都沒有。
他是晚上九點接到電話的,是李芭蕾的號碼。
林西顧接起來:“哈啰仙女?!?/p>
但是那邊說話的是方小山:“西顧,我?!?/p>
“啊,小山,”林西顧笑著問,“怎么啦?”
方小山的聲音聽著有點沈,林西顧莫名地有些緊張。方小山說:“西顧,我們現(xiàn)在在醫(yī)院呢,厙瀟下午暈了,不過你別急,沒什么大事兒?!?/p>
林西顧手一哆嗦,猛地站了起來:“他怎么了??”
“你等會兒,我出去跟你說?!狈叫∩侥沁吅孟裨谙聵牵曇粲悬c喘,直到他走到外面才接著說:“你別著急,其實我不想跟你說的,但還是得告訴你一聲?!?/p>
林西顧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別發(fā)顫:“好的,你說?!?/p>
方小山把事情跟林西顧轉(zhuǎn)述了一下,林西顧聽完之后想立刻沖過去,去看厙瀟,也去安慰李芭蕾。
下午考完最后一科李芭蕾在學(xué)校大門口碰到了那個籃球男生,那男生約李芭蕾出去,李芭蕾當(dāng)時搖頭說不去。有路過認識那男生的都在起哄,李芭蕾想脫身有點脫不了。
她考試在北樓,厙瀟也在北樓。厙瀟出來的時候李芭蕾已經(jīng)生氣了,但那男生當(dāng)她是裝的,搭著她肩膀就要帶她走。周圍也都是在鬧的,讓她有點難堪。
厙瀟走過的時候突然伸手扯了一把李芭蕾,拽到自己身后,然后給了那男生一拳。
兩個校草在門口因為一個女生打起來了。
按理說厙瀟單打一個的話什么問題都沒有,但都沒動幾下手,那男生只是胳膊碰了一下他的頭,厙瀟直接就倒了。
直挺挺倒了下去,腦袋磕地重重的一聲,頭也流了血。
送到醫(yī)院到現(xiàn)在都還沒醒。
醫(yī)生說他沒什么事兒,就是貧血,而且休息不好,所以突然暈了。頭磕的那下雖然挺重的,但是倒下的時候先坐了一下有個緩沖,也不至于有什么問題。
李芭蕾一直在哭,她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跟林西顧說這事兒,她覺得都是因為她,說自己是個事兒精。
所以這個電話是方小山打過來的。
林西顧聽完之后跟方小山說:“小山你回去,把電話給她?!?/p>
“行。”方小山吐出口氣說,“你別太擔(dān)心,在醫(yī)院打了點營養(yǎng)液,醫(yī)生說他醒了之后想回家就能回家了?!?/p>
“嗯好,”林西顧聲音聽起來還挺平靜的,“沒事兒?!?/p>
李芭蕾接電話的時候還在哭,跟林西顧說:“怎么辦啊林西顧,你是不是恨死我了。”
“你哭啥,”林西顧笑著說,“你還能不能行了,多大個事兒啊。”
“他平時都不跟我們說話我沒想到他能管我,”李芭蕾哭得聲音都啞了,鼻音重重的,“我以為他除了你誰也看不見呢,他拽我了還因為我打架,嗚嗚嗚怎么辦林西顧我一直以為他是個戰(zhàn)斗狂魔這怎么說暈就暈了呢?”
林西顧知道厙瀟雖然平時不怎么說話,但該有的事他心里都有的。自己走了之后李芭蕾一直幫他照看著厙瀟,幫他接水,拿卷子,要是他睡覺睡冷了還讓方小山把衣服脫了給他蓋。
厙瀟只是不說,但他不是看不見。
林西顧笑了聲說:“你快別哭了行嗎?他不是貧血暈的嗎?跟你沒關(guān)系啊少女,趕緊洗洗臉回家?!?/p>
李芭蕾說:“我等他醒了再回家吧,我現(xiàn)在非常難受,我就不該喜歡那么個人,長得好看有啥用啊這人品渣的嗚嗚嗚嗚。”
李芭蕾哭得這么厲害,一方面因為厙瀟,一方面因為她喜歡了三年的人一旦近距離接觸就全幻滅了。
林西顧安慰她半天,最后跟她說:“別多想,真跟你沒關(guān)系,別哭了,這算什么事兒啊哪值你這些眼淚。”
李芭蕾哭著“嗯嗯嗯”地答應(yīng)著,聽著特別可憐。
林西顧笑著說:“真別哭了啊,他沒那么脆弱,咱倆的感情也沒那么脆弱,這么點事兒還不敢給我打電話,你是真慫啊?!?/p>
李芭蕾吸著鼻涕說:“我怕你怪我?!?/p>
“怪個屁,趕緊回家。”
林西顧掛了電話,坐在床上發(fā)了很久的呆。
其實李芭蕾沒說錯,厙瀟的確就是個戰(zhàn)斗狂魔,要不是身體真的不行了,他不會倒下的。
林西顧把自己縮在床上,佝僂成一個彎曲的形狀。他沒有開燈,黑暗中林西顧感覺自己心臟都空了。眼眶酸澀的疼,他的腦子里又開始浮現(xiàn)出漂亮的小男孩被人割了舌頭之后滿臉的血。
已經(jīng)很久沒有想起這個畫面了。
那個可怕的家,他身上壓著的殘忍的命運,終于要把厙瀟掏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