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前情
火,漫天的大火,整座山仿佛都燒了起來,染紅了天際。
蕭翎玉仿佛感覺不到痛般站在那里,癡癡的看向山腳的方向。
那里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正懷抱一個青衣男子,滿臉寵溺的說著什么。不需要特意用神識去聽,蕭翎玉也猜的出來他會說些什么,無非是自己作惡多端落得這個結(jié)果全是咎由自取,小師弟不要傷心難過之類的。
在那個人眼中自己心狠手辣,歹毒非常,而他懷中的男子自然是天真善良,純潔無垢。可是那個人可還記得自己也曾天真善良,純潔無垢過。為了那個人的霸業(yè),自己滿手血腥,拋卻良知,欺師滅祖,墮入魔道,最后只換來一句咎由自取。那個人看向自己眼中的厭惡甚至毫不掩飾。
蕭翎玉眼中的淚一滴滴的滑落,不及落在地上就被熊熊火光中烘干,猶如自己那可憐又可悲的愛情。
山腳的白衣男子依然在滿面柔情的對著懷中的青衣男子,火中的蕭翎玉期翼他能看自己一眼而不可得。心一寸寸的死灰了下去,蕭翎玉看向山腳輕輕的吟唱了起來,“瞻彼淇奧,綠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
是呀,有匪君子,如琢如磨。
還記得年幼的自己被師傅帶上山時,滿滿一殿的人當(dāng)中,那個人一身白衣逆著光站在那里,俊美的猶如天神下凡。
年幼的自己不知世事只覺得那個人是自己見過最好看的人,連戲文中的狀元都比不上。當(dāng)時自己傻傻的把這句話說出了口,換來了全殿人怪異的目光。自己隱約覺得這句話說錯了,心中很是害怕,可是那個人沒有一點不高興,反而對著自己和藹一笑,如春風(fēng)拂面溫柔無比。這個笑容自那以后就深深的印刻在了自己的心里,在以后的日子里自己被那個人的溫柔吸引逐漸情根深種。
他說他欣賞有才情的人,自己偷偷的晚上不睡覺拼命的練字背詩。
他說他不喜歡比自己強勢的人,自己壓制功力天天在他身邊伏低做小。
他說他想要知道禁地里有什么,自己夜闖后山禁地被禁制重傷還是掙扎著想去看清里面到底有什么。
他說他想要當(dāng)掌門,自己拋卻良知出手幫他掃清一切妨礙他當(dāng)掌門的障礙,被人罵做心狠手辣蛇蝎心腸。
他說他想要鏟除魔門,自己甘愿墮入魔道只為和他里應(yīng)外合。結(jié)果消息傳出累的師傅氣血攻心,走火入魔爆體而亡。
他也曾對著自己溫柔的笑,他也曾抱著自己綿綿情語。
他也曾許諾會和自己攜手共享長生。
他說了很多,卻什么也沒做。
而自己何等呆傻,一直相信與他。
直到他和他的事情傳遍天下,自己居然還不肯相信。抱著他有苦衷的信念一路闖入宗門。宗門中見到自己這個欺師滅祖墮入魔道的弟子自然狠下殺手,自己拼著最后一口氣闖到了他的面前,看到的是他溫柔的抱著懷中人,滿臉柔情。待他抬頭看向自己早已換成了一臉冰霜。
再然后自己被他一掌擊出殿外,丟入九幽冥火陣中。
可笑自己即使到了最后也不忍傷他,硬生生的接了他一掌,筋脈盡斷。
其實自己已經(jīng)活不下去了,他還不放心嗎?
九幽冥火陣,是要自己魂飛魄散永無輪回嗎?
想到這里,蕭翎玉仰天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p>
“蕭翎玉,你真可憐,你真可憐。你以為你愛他,他也愛你,你以為你為他欺師滅祖,滿手血腥,助他成就霸業(yè),就能換的他的真心。誰料他根本不喜歡你,他完全是騙你,什么等待事成和你攜手余生,全是假的,假的,你的一生就是笑話,笑話!”
男子的笑聲越發(fā)的凄厲,遠(yuǎn)遠(yuǎn)聽著猶如鬼泣。
笑聲響起的剎那,山下的白衣男子抬頭看向山頂,眼中的厭惡一閃而過。懷中的青衣男子眉頭輕蹙,憐憫的開口,“遠(yuǎn)師兄,玉師兄是真心喜歡你的,不管他以前做過什么,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快要死了,你不要再討厭他好不好?”
白衣男子憐惜的看向懷中的人兒,放軟了聲音,“他那個人一向心思歹毒,誰知道他的喜歡是不是別有目的,更何況他還借著喜歡的名義幾次三番的害你。一把火燒死了他真是便宜他了,你不用再給他說情?!笨粗鴳阎械娜藘河窒胍_口,男子急忙開口,“暄兒,我知道你性子善良又心軟,這樣待會等火滅了,我讓侍衛(wèi)去給他收尸如何?”
被叫做暄兒的男子輕輕的點了點頭,軟軟的開口,“這樣也好,我們修行中人最忌魂無所依,師兄幫玉師兄收尸后,希望玉師兄下輩子投個好人家,一生平安無憂吧?!?/p>
白衣男子恨恨的說了一聲,“平安無憂倒是次要,心思不要再如這世般歹毒才是最關(guān)鍵的?!?/p>
青衣男子抬頭看向白衣男子,輕聲道,“師兄?”
這一聲師兄似抱怨又似撒嬌,尾音高挑,說不出的魅惑,白衣男子早已酥軟在了這聲師兄中,急急開口,“好好,我不說,平安無憂,平安無憂?!鳖D了頓終究還是沒忍住,“暄兒你就是心軟?!?/p>
“師兄?”又是一聲白衣男子終是忍不住,一把抱住懷中的清麗少年,放軟了聲音,“暄兒,我們先回去可好,夜晚山風(fēng)太大,我擔(dān)心你身子受不住?!?/p>
“嗯”輕輕的應(yīng)答聲。
白衣男子大喜,立刻轉(zhuǎn)身安排手下侍衛(wèi)留下幾人等待火滅好給山上的人收尸,其余眾人自然是跟隨他回去。話語間高高在上的氣勢盡顯,哪還有剛剛跟青衣男子說話的溫柔小意。
隨著他的安排,4匹雄壯無一瑕疵的白馬拖著一輛朱輪華蓋的馬車緩緩行駛過來。抱著懷中的男子上車后,臨行前白衣男子再次看了火勢熊熊的山頂一眼,毫無留戀的選擇了離開。
在他的身后,4名侍衛(wèi)裝扮的男子警惕的守在山腳等待火勢的減滅。
其中一名侍衛(wèi)滿臉好奇,“九幽冥火陣燒完后還能收尸?我怎么聽說九幽冥火陣會讓其中的人魂飛魄散?。俊?/p>
另外一名侍衛(wèi)撇他一眼,“主子說能收就能收,你管那么多干嘛?到時隨便抓點土不就行了。反正也不會有人關(guān)注。”
第三名侍衛(wèi)忍不住開口,“你們說暄少爺是主子的師弟,他不可能不知道九幽冥火陣會讓人魂飛魄散吧?”
最后一名侍衛(wèi)冷冷的開口,“主子認(rèn)為暄少爺不知道就行了,背后議論主子,你們是想死?!?/p>
這名侍衛(wèi)的語氣太過冷硬,其他三人都不敢再說話安靜的分布在了周圍守著山上的火光。
山頂上蕭翎玉的笑聲越來越低,大火早已蔓延至其身上?;鸸庵惺掫嵊褚簧砑t衣,面如死寂,竟是生生忍受了冥火炙烤之苦。許是心痛得太過,早已抵過了身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