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自那日之后，兼竹發(fā)現(xiàn)懷妄打坐的時間比往常更久了。

而且對方好像不太搭理自己――就算他湊近了去和懷妄說話，后者也只應(yīng)兩聲不看他。

就這么過了小半個月，兼竹深覺這樣下去實在影響鄰里和諧，于是在懷妄結(jié)束了一輪打坐后，他揣著袖子悠悠地踱了過去。

蒼譽兄。

淺色的眼睫顫了顫隨即睜開，懷妄的目光在對上他時滯了一瞬，接著別開，何事。

兼竹徑直走到懷妄身側(cè)坐下，我最近讓你不開心了?

沒有。

但你都不和我說話。

……要修行?？∶赖膫?cè)顏映著不遠(yuǎn)處的湖光，看上去無懈可擊。

兼竹凝視了他幾息，又探頭湊近了點，有什么意見你和我直說，我很能接受批評。

溫?zé)岬臍庀湓陬a側(cè)，懷妄耳根驀地一熱，轉(zhuǎn)過頭去，真的沒有。

他這一轉(zhuǎn)，泛紅的耳垂直接落入了兼竹眼中。兼竹眼睛眨了一下，立馬被拉走了關(guān)注點，十分稀罕地伸了根手指想去戳戳，蒼譽兄，你耳朵怎么紅了…….

啪，伸出的手還未碰到耳垂就被一下拍落。

懷妄下意識揮手后轉(zhuǎn)回了頭，兩人四目相對，都被這突兀的一聲驚得愣住。

兼竹一瞬怔神，隨后悠悠收回了手。他看懷妄垂著眼有些無措，便道，抱歉，下意識就想戳戳。

嗯。懷妄背部緊繃著，像是想說什么，但最后什么也沒說。

兼竹看他一副局促的模樣，貼心地起身道別，轉(zhuǎn)身往山林里去了。

頭頂?shù)闹θ~層層疊疊過濾了日光，衣擺擦過腳下的草叢。兼竹回想起方才懷妄下意識的那一拍，心說蒼譽兄果然是不近外人，不喜被他人觸碰。

青色的身影轉(zhuǎn)眼沒入林中。

湖邊，懷妄看著前者離開的方向。拍開人的那只手并未用力，此刻卻仿佛火燒火燎。

他席地坐了好半天，終究沒能靜下心來打坐。

13.

回到林間小院后，兼竹又開始擺弄花草。

他這幾日時不時從山里薅點漂亮的花卉回來栽在自己的小院中。但任他左擺右弄，幾株花卉還是歪歪扭扭，還不如原先長得好。

兼竹蹲在花圃前，伸出根食指撥了撥花葉，看來強扭的瓜不甜。

正說著，他忽然若有所感地轉(zhuǎn)過頭，只見一襲銀衫立在院門口，蒼譽兄?

懷妄自建了木屋后還從未來過這小院，他目光落在稀稀拉拉的幾株花卉上，似有片刻的無言。接著他走過來，花不是這樣栽的。

兼竹起身，看他又恢復(fù)如常，方才的小插曲無聲翻篇。他順著懷妄的話往下問，那要怎么栽?

懷妄沒有回他，只矮下.身來替他重新栽種花苗。

看那方花卉重新起死回生，兼竹心情飄揚起來，忍不住夸贊，你真厲害，什么都會。

銀發(fā)間露出的耳尖似乎染上了一層薄紅，你喜歡花?

漂亮的事物誰不喜歡?兼竹欣然。

擺弄花草的手指頓了一下，懷妄沒再接話，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薅來的花卉還剩一把沒栽，兼竹止住懷妄繼續(xù)栽花的動作，拿起花卉往屋里走，這些就用來裝點好了。蒼譽兄，你怎么還愣在外面，進屋來呀。

懷安便跟著他走進去。

進了屋，他才發(fā)現(xiàn)屋中除了那張床榻還安置了一張簡易的書案，屋角擺了個小架子，兼竹正往上面裝飾花草。

書案靠近窗下，光線亮堂。見懷妄視線落過去，兼竹開口，這是給你安的。你看書，我睡覺，我們分工明確。

懷要，.

槽多無口的分工很快被擱置一旁。兼竹說著又玩笑道，當(dāng)然，如果蒼譽兄想睡覺也可以到榻上來，反正床榻挺寬敞。

搭在桌案上的手一下收緊，懷妄沉聲，胡說什么。

兼竹笑嘻嘻的，哪有胡說?

懷妄正欲開口，話頭卻驟然止住。他想起那夜兼竹滾到自己懷里時不在意的模樣――也不知是不是對誰都這樣。

他平穩(wěn)的心境忽然有些浮躁。

兼竹說完看前者垂著眼不知在想什么，便適時地沒有繼續(xù)這個話題。他想，像蒼譽兄這樣的人大概從未和人同榻過，難怪對此有些介意。

雖然自己也沒有和人同榻過，但如果是蒼譽兄，他倒是不介意的。

打理好屋中，兩人又出了屋門。

兼竹看著院里空蕩蕩的，忍不住發(fā)揮奇思妙想，你看那個角落，適不適合擺把椅子、擱張石桌?

懷妄看他一副想法頗多，行動低下的模樣，默默出了院門去給人找原料造桌椅去了。

一下午的時間，院中不但多了張石桌，還多了兩把躺椅。桌旁搬回來一棵桃花樹，有了懷妄的打理，新遷的桃花樹在此處扎根生長，郁郁蔥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