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竹重新化成人形，側(cè)頭看了酸溜溜的懷妄，笑了一聲，“走吧，我們也去青云會看看?！?/p>

…

留下薛見曉在客棧里等天闕宗來接他回家，兼竹和懷妄一同踏出客棧門。

走上街頭，兼竹說，“薛見曉的醋你也吃?！?/p>

懷妄抿著唇，“你不喜歡？”

“沒有不喜歡，覺得你可愛而已。”

酸溜溜的味道漸漸消散，懷妄壓下唇角，“嗯?！?/p>

穿過幾條街道就到了青云會的地點。

青云會在一處空曠的河岸邊舉行，河水潺潺，風(fēng)過綠岸。幾道長席間各宗門弟子交雜地坐在一起，講義論道，把酒言歡。

兼竹和懷妄到時引起不少人的注意，各式視線落在二人身上，有打量，有好奇，有欽羨。

與其他宗門的人不同，臨遠宗眾人見他二人一道出現(xiàn)皆是一愣，目光中多了幾分別的意味。

許師姐的手搭在腿上抓緊了衣衫：仙尊和師弟這般同進同出，未免也太過明目張膽?。?！

人群中心的洛沉揚抬看去，面上笑容淡了幾分。身側(cè)天音宗弟子不由好奇，“洛兄，這二位究竟是？”

早在青云試第一日，這兩人便引起了他們的注意——兼竹相貌驚艷，懷妄也是周身氣度不凡。兩人皆未著弟子服，卻跟在臨遠宗的隊伍里，難免讓人揣測二人的身份。

洛沉揚，“青衣的是我們的小師弟。白衣的是……”

他頓了頓。一旁何師兄靈性地接話，“是我們隨行的導(dǎo)師?！?/p>

眾人聞言恍然，既然是導(dǎo)師，那這身氣度也說得過去了。只是臨遠宗何時又添了一位這般美貌驚人的師弟？他們竟現(xiàn)在才知道。

“小師弟叫什么？”

“洛兄何不同我們引薦一番？”

他們說完，卻聽洛沉揚聲線沉下，“和你們有什么關(guān)系？”

席間一靜。洛沉揚在外從來是一副溫文爾雅、親和知禮的模樣，何時同他們這般說過話？

在眾人愣神間，旁邊另一師兄回過神來，趕緊出聲緩和氣氛，開玩笑地說，“別問了，咱們大師兄可在意小師弟呢?！?/p>

眾人這才回過味兒來，紛紛打趣，“原來是洛兄喜歡的人，是我們唐突了。罷了罷了……不問不問，君子不奪人所愛?！?/p>

洛沉揚又淺淡地笑了一下，“讓諸位見笑了?！?/p>

另一頭，兼竹在席間隨意竄了竄，同幾名師兄師姐聊過幾句。他轉(zhuǎn)頭看見懷妄還遠遠地等在一旁，便也不再多停留，同眾人辭別道，“我打算今日離開，繼續(xù)去尋趁手的法器。”

“這就走了？”許師姐幾人有些突然。但猜想他這般說定是仙尊的意思，便也不再挽留，“祝師弟早日尋得趁手的法器?！?/p>

“多謝師兄師姐?！奔嬷裾f完，轉(zhuǎn)身離席走向懷妄。

許師姐的目光追著他的背影遠去，見他到了懷妄跟前，不知和人說了什么。懷妄點點頭，隨即兩人并肩離開。

“師姐，你在看什么？舍不得小師弟嗎？”

“嗯嗯?！痹S師姐轉(zhuǎn)回頭含糊地應(yīng)了兩聲，心里卻想著。

若換做他們和仙尊一道走在路上，恐怕都要落后一步，怎會同人并肩而行？

·

離了門中的隊伍，兼竹和懷妄兩人化作流光出了須門關(guān)。

“打算去哪兒？”懷妄問。

一道譴責(zé)的目光立馬對了過去，“你沒把我的話放在心上！”

懷妄先是一頓，接著在求生欲下思維急速運轉(zhuǎn)，很快找到了準確的記憶點，“渭都城?！?/p>

兼竹聞言這才滿意，“恭喜你，答對了。明日就是盂蘭盆節(jié)，我們明天晚上去放河燈?！?/p>

聽上去很是浪漫。懷妄心頭發(fā)熱，應(yīng)下他的要求，“好。”

兼竹又說，“每逢盂蘭盆節(jié)城中便是游客眾多，我們今日才到，客棧定是沒了上房。不如先在渭都城周邊找個村莊的院落住下，待日落再進城?！?/p>

“也好?！?/p>

渭都城的盂蘭盆節(jié)兼竹年年都來，對周邊也相當(dāng)熟悉。

他輕車熟路地找到渭都城城西以外的一個小村莊——以前他和懷妄來放河燈，都會在這里租一個院落。

兼竹找的依舊是往年租院子的那戶人家。穿著藍布裙的荊嬸見到二人，趕忙笑著招呼，將人領(lǐng)進院子里，“今年怎的才來？昨日我還說著，你們今年是不是不來了？”

“今年有些事耽擱了?！奔嬷裥χ忉屢痪洹?/p>

荊嬸轉(zhuǎn)頭看見他身旁的懷妄，后者這會兒還戴著帷帽看不清面容，但她依舊能認出人來，“我猜也是，你二位感情這般好，年年都不落下，今年怎么會不來？這院子給你們留著呢?！?/p>

“多謝荊嬸?！?/p>

荊嬸將他們帶到院中，交代了幾句很快離開。

待人一出院門，兼竹轉(zhuǎn)頭還未開口就看白紗一揚。那帷帽掀開，懷妄拉過他低頭就吻了下來。

“嗯……”他猝不及防，一手稍稍撐在前者胸口，卻又被更加兇狠地堵住了唇舌。

這個吻不似往日溫柔，攻城掠池般充滿了占有。洶涌而纏綿的親吻持續(xù)了很久，懷妄的情緒這才漸漸緩和，撤身放開了他。

兼竹微微喘息，“你怎……”

“放河燈?！睉淹桓眻?zhí)拗的模樣，摟著他的腰像在同誰置氣一般，“明日我要同你放河燈?！?/p>

兼竹好笑，“不就是帶你來放河燈的？”

“嗯?！睉淹戳怂麕紫?，又細細密密地親了下來，“不止明日，還有明年?！?/p>

“知道了，唔……明年?！?/p>

“不止明年，還要年年?！?/p>

“……”兼竹忽然明白了他的點，一邊笑一邊自細密的親吻中艱難換氣，“年年，年年。”

…

兩人白天就在院落里坐著喝喝茶，談?wù)勄椤?/p>

雖說渭都城這幾日游人如織，但位于城西的這座小村莊卻依舊清閑。這里人口不多，民風(fēng)淳樸，隔著一道院墻能聽見外面田埂上婦人吟謠和孩童嬉鬧的聲音。

兼竹摸出懷妄之前送他的玉塤來吹了幾支曲，曲音悠揚，和著遠處人聲竟透出幾分自然和諧。

懷妄在曲音中隨手拾了院角的木柴，坐下給人雕起了小玩意兒。

時間過得很快，沒多久便到了傍晚。

兼竹從院中躺椅上起身收了玉塤，“走吧，回屋?！?/p>

懷妄跟著他一道進了屋里，屋中僅一張床榻，一張桌案，角落里擺了張屏風(fēng)，后面是一個浴桶。

懷妄看著，心里忽然又開始泛酸：這是兼竹從前和那人住過的地方。光是看屋中的陳設(shè)，便不難想象他們在這屋里會如何親密地度過。

吱——浴桶拖過地面的聲音拉回了他的注意力。兼竹將浴桶拖到屋中央，“明日要祈福，今晚泡一泡?！?/p>

懷妄反應(yīng)了一下，面上熱了起來，“泡吧?！?/p>

兼竹看著他臉紅的樣子似笑非笑，“仙尊在想什么？這桶小成這樣，要泡也是我們各泡各的?！?/p>

“……”懷妄心頭一燥，故作鎮(zhèn)定，“我又沒想別的?！?/p>

“我信了?！奔嬷癜研渥油炝送?，“我去弄點熱水，你先還是我先？”

“你先吧?！睉淹f著轉(zhuǎn)頭出了門，“我去幫你打熱水?！?/p>

看著他的背影出了屋門，兼竹趴在浴桶邊緣笑了會兒：不管是失憶前還是失憶后，懷妄都和從前一樣，一點也沒變。

很快，懷妄便替他打了熱水回來。

浴桶中注滿滾熱的水，屋中水汽一下彌漫開來。懷妄站在一旁沒走，兼竹將外衫褪了隨手搭在屏風(fēng)上，也沒叫他回避，直接著中衣滑入浴桶中泡了起來。

他這會兒衣衫還規(guī)整地束著，甚至比他和懷妄在榻上時規(guī)整許多。但懷妄站在一旁，見那水汽蒸騰浸濕了兼竹的襟口，聽見水聲“嘩啦”像是落在耳畔，他還是不可遏制地紅了整張臉。

他有些手足無措，在原地站了會兒，接著別開目光走到了桌案前坐下，隨手抓了本書卷來看。

兼竹泡著澡，轉(zhuǎn)頭看懷妄一本正經(jīng)地翻著書卷，指尖卻輕顫著泄露了主人的心緒。他笑了一下將頭仰在桶沿，隨即閉上了。

任滾熱的水溫將四肢熨貼，舒緩著一日奔波的疲倦。

…

過了接近小半個時辰，水溫漸涼。

兼竹睜開，抬手搭在桶沿上。嘩啦，水聲驚動了在桌案前本就心緒不寧的懷妄，他下意識抬過去，正看見兼竹起身。

單薄的中衣浸了水貼在后者身上，隱隱透出底下的顏色。墨發(fā)緊貼在身后，勾勒出漂亮的腰背。

懷妄呼吸一緊，書卷被手指捏出幾道褶皺。他趕緊轉(zhuǎn)回頭——視線一晃而過，卻驀地滯住。

腦海中似有片刻空白，接著他起身朝兼竹走過去。后者聽見動響回過頭來，“懷妄？”

懷妄這會兒消散了旖旎的心思，心跳卻比剛才還要急促，他伸手覆在了兼竹的腰側(cè)。

隔了層半透明的中衣，他指腹底下是一道并不陌生的傷痕。

只消一觸，便知它傷自蒼山陣法。

懷妄睫毛一顫，“……這是哪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兼竹：……與生俱來，胎記。

雙更二合一，營養(yǎng)液要過期了，快來澆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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