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始亂終棄");
銀色的發(fā)帶攥入手中,
兼竹還沒來得及松口氣,渾身靈力突然一滯,整個人朝著下方墜去——
他想也沒想,
另一只手握著劍鞘,
反手橫插.入一側(cè)的山體,順著石壁一路滑落。剛滑出一截,上方一道銀白色的身影便隨之墜落。
懷妄銀色的外袍獵獵翻動,一個加速落到兼竹身旁。
手臂自他背后繞過,
懷妄把住他的胳膊,
幾乎將他整個人半護在懷里。兼竹側(cè)頭是一截繃緊的下顎線,
頭頂落下的聲音說不清是急切還是氣惱,
“有必要?”
“什么?”兼竹沒反應過來,
他另一只手上還攥著那條銀色發(fā)帶,隨著他下墜的慣性在空中牽動,瑩瑩紅玉灼目耀眼。
懷妄冷著臉不再說話,只是握在他胳膊上的手更加用力。
兩人順著石壁內(nèi)側(cè)一路向下滑落,
這座山頭從外面看起來不高,但內(nèi)里掏空直入地底,
十分幽深。
良久,
他們才覺得腳下一實,踩在了底部的泥土上。
事發(fā)突然,兼竹落地后稍稍舒出口氣,他心有余悸地低頭看了眼自己手上的發(fā)帶:真是個磨人的小妖精。
懷妄握在他胳膊上的手松開,
退離兩步拉開二人之間距離。
兼竹抬頭看他,但這洞底光線昏暗,后者的神色并不清晰。他只覺得一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定了會兒,很快又移向別處,
像是憋了股氣。
“怎么了?”
懷妄別過頭不說話。
兼竹便將發(fā)帶重新給自己系上。為防止重蹈覆轍,他系完過后用力拽了拽,確定系得很緊才放下手。
他抬眼而去,正看到懷妄再次轉(zhuǎn)開視線。
兼竹笑了,“你在看什么?”
懷妄的目光定在不知名的落點,稍頓片刻后說,“沒什么,看你發(fā)掘的觀光點?!?/p>
“……”
兼竹自知理虧,轉(zhuǎn)頭打量起四周的環(huán)境來。
這山洞很深,頭頂?shù)娜展庹詹贿M來,只有微弱的光亮。神識掃過能感覺到這洞中空蕩,似乎只有周圍一圈石壁而已。
他拍了拍懷妄,“仙尊,把你的心火放出來。”
懷妄,“……”
兼竹說完看前者沒動,又催了一次。他想懷妄大概是在不滿這個觀光點,于是耐心哄道,“害你跟我一起掉進來是我不對,這種時候就不要鬧別扭了,出去我給你吹個曲兒~趕緊把你明亮溫暖的心火放出來?!?/p>
咻,面前驀地亮起一簇火焰。
火苗騰起的那一瞬間兼竹嚇了一跳。他看著這團燃得旺盛的心火,真是好大一簇,燒得劈里啪啦的,連四周空氣都有一絲扭曲了。
兼竹,“……”
懷妄的火氣這么大嗎?
或許是懷妄自己也意識到這火燒得太旺,他稍微收斂了一點。火勢減小,兼竹定了定神,查探起四周環(huán)境來。
在懷妄這簇過于明亮的心火照耀下,整個洞底都被映得一清二楚。
單從肉眼來看,四周全是峭壁。兼竹試著調(diào)動靈力,他發(fā)現(xiàn)自身經(jīng)脈雖然是通的,但是運轉(zhuǎn)起來十分費力,看來這處中空地帶相當蹊蹺。
他問懷妄,“現(xiàn)在讓你飛,你能飛上去嗎?”
“可以?!睉淹穆暰€聽上去一如既往的淡定。
兼竹又自我估量了一下,他覺得自己若是用上些法寶,靠著劍鞘在內(nèi)壁上戳戳刺刺借力一二,這樣邊飛邊爬還是能爬上去,就是有點勞心費力。
且姿態(tài)不雅。
他看懷妄一臉輕松,不由感嘆,“不愧是你。”
后者冷峻的側(cè)臉在火光下并未添上暖色,反而淺淺地皺起眉,沒有回他的話。
從剛才開始情緒就不好。兼竹細細看過他,試圖安撫,“你皺眉的樣子好冷酷,連眉心的‘川’字都那么筆走龍蛇?!?/p>
話落,懷妄眉心擰得更緊。
“……”
見效果不佳,兼竹便換了個話題,“對了,你昨日用神識查探,有沒有發(fā)現(xiàn)這里有個奇奇怪怪的山體?”
懷妄道,“不曾?!?/p>
“那就不是我的問題了。”兼竹對自己的神識又重拾信心,“看來是有人布下了什么屏障,或是此處有什么陣法能在一夕之間移山換形。”
懷妄沒有否認他的說法,“嗯?!?/p>
兼竹接著說起自己看到的黑影,“那黑影今早到山頂來了一趟,形容狗祟,肯定不是像我一樣來擁抱日出。”
“……”懷妄動了動嘴唇,似乎想說點什么又忍下了。
兼竹對自己槽多無口的發(fā)言并無察覺,“你說他是來做什么的?”
“不知道。”懷妄說著抬手覆上一側(cè)的山壁,“先看看。”
待在洞底就恍若沉在弱水的底層,靈力運轉(zhuǎn)起來處處受限。
兼竹看懷妄在那頭查探,自己也沒閑著。他揣著袖子仰頭看向上方微弱的天光:人就該勇于做出大膽假設。
那他可不可以假設所有的蹊蹺都指向同一個地方,與此相關的人、事、物全都被串聯(lián)在同一條線上?
比如秘境中提前得知石陣藏寶的青霞門,比如出現(xiàn)在青霞門附近的這座奇怪的山體,再比如……
他從石陣下面帶回的這把劍鞘。
若是相互關聯(lián),那應該不會產(chǎn)生排斥。
“刷”,兼竹長鞘橫出,直接刺入面前的山體中,十成十的靈力澎湃地涌入劍鞘,劍鞘感受到他的意志,發(fā)出陣陣嗡鳴。
山體隱隱開始震蕩,自劍鞘下方甚至出現(xiàn)了裂痕。
懷妄見狀收回手,在兩人頭頂撐開一道防護屏障。他微微側(cè)頭看向兼竹,后者細長的睫毛在眼瞼落下一圈陰影,眼底澄明。
“你把本命法器當做什么了?”
兼竹面上是一片歲月靜好,手下卻毫不留情地轉(zhuǎn)動劍鞘,力道之大,旋開一圈泥土像是在鉆井。
“萬能.鑰匙?!?/p>
“……”
隨著裂痕延展,山體動搖,逐漸有土塊自上方剝落。
懷妄將結界撐得更牢固,他沒有阻止兼竹如此生猛的操作——困境之下必須要有一人來破局,不管用什么方法。
兼竹要做就讓他做好了,反正自己也護得住。
很快,隨著一聲轟然巨響,迸濺的土塊彈在結界上飛濺起來!接著受到下沉介質(zhì)的作用,落在兩人腳旁。
山體后面露出一塊金屬面板,上面雕刻著紋路,看上去像是什么奇門怪陣。紋路盤繞,五色對應五行,宮卦勾連交相,十分復雜的模樣。
懷妄知道他不喜歡破陣,“我來?”
“不必?!奔嬷褚鈿怙L發(fā),“既然決定采用暴力,那不如貫徹到底。”
他說完直接將劍鞘抵在金屬板上,嵌入一處紋路的凹槽,催動靈力試圖給那金屬板鑿個對穿。
那劍鞘也不知是用什么打制而成,注入靈力后堪比一塊燒燙的鑄鐵,將那上面的紋路連同金屬板一道熔掉。
大概是受到這中空地帶靈氣阻滯的影響,金屬板熔起來速度遲緩。兼竹轉(zhuǎn)頭叫懷妄,“你的心火給我燒一燒?!?/p>
懷妄,“……”
那簇火焰便順著劍鞘舔舐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