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東亭在一旁看著，笑著嘆道︰“兒長大了，能聽得懂許多話?！?/p>

謝泗泉道︰“還小呢，也就是聽著我聲音大些，就開始維護(hù)你，不信你也吼我兩聲，你看他幫誰?！?/p>

賀東亭哪里敢惹這混世魔王，找了話又問︰“你這兩日早出晚歸，都去做什么了？你阿姐很擔(dān)心你。”

謝泗泉道︰“也沒什么，就是去打問了一下白家的事?！?/p>

“都問到什么了？”

謝泗泉微微擰眉，低聲同賀東亭說了，他打問兩三日，聽到的也和賀東亭知道的那些差不多。白家是百年大家族，莫說與當(dāng)?shù)仄渌?，就是和北平那邊也是盤根錯節(jié)，若是關(guān)內(nèi)還有幾大家族爭來爭去，關(guān)外則是白家一家獨(dú)大，謝泗泉聽到的都是坊間里的傳聞，想要再仔細(xì)問一問，眾人卻都避而不談了。

買好了面人，又買了兩串糖油果子，謝泗泉見外頭風(fēng)冷，就讓賀東亭先帶謝回家。

謝舍不得，拽著他手問︰“舅父一起？”

謝泗泉蹲下身，摸了摸他腦袋笑道︰“舅父還有事，晚上早些回去陪兒吃晚飯，好不好？”

小孩眼楮亮了下︰“舅父是去買大馬嗎？”

謝泗泉點(diǎn)頭︰“對?！?/p>

謝跟父親走了兩步，又掙脫折返回來，使勁兒抱了舅舅一下，這才跟著父親走了。

謝泗泉被這小甜豆哄得毫無脾氣，自己都沒覺察一直在笑。

晌午。

謝泗泉坐在面館里，手里的銀元上下拋著，店小二眼楮瞧了兩眼，訕笑道︰“這位爺，不是我們不說，是確實(shí)也沒什么好說的，白老先生端人正士，白總督為人剛正不阿，至于您打問的白家少爺，雖然年紀(jì)小但也是一表人才，聽說前些年一直跟著白老在國外，還會說洋文呢……”

謝泗泉沒興趣再聽，收了銀元，起身出去。

他在這街上溜達(dá)了兩日，翻來覆去聽到的都是這些，這白家好似鐵桶一般，只言片語的八卦傳聞都沒有流露出來，好生無趣。

下午也懶得再去打問，因惦記著答應(yīng)謝的話，就逛去了東市找了賣馬匹的商販，溜達(dá)小半日，瞧著北地的馬高大神俊，一時(shí)心喜，當(dāng)場挑了一匹頗為高大健碩的棗紅馬買下騎回去。

他初來濱城，對這里不太熟悉，走了幾處彎路才繞回來，眼瞅著快要到住處的時(shí)候正好右邊巷子里拐出來幾人，前頭轎夫走得快，呼呵了一聲，驚嚇到了謝家主身下的馬，馬兒立刻嘶鳴一聲半立起身！謝泗泉這馬是剛買的，也就是仗著自己在西川常年騎馬好歹才勒住了韁繩，轎夫險(xiǎn)些和謝泗泉撞到一處，嚇得臉色都變了，嘴中喊著什么連忙穩(wěn)住轎子。

那邊轎子上下來一個(gè)人，約莫十來歲的年紀(jì)，兩邊轎夫上前攙扶的時(shí)候喊了一聲“少爺”，那人擺擺手，先向謝泗泉這邊走來。

謝泗泉正勒住馬韁，抬頭就看到一個(gè)半大少年一瘸一拐走過來，他愣了下，上前先賠了禮︰“抱歉，小兄弟，傷到你沒有？”

對面的人搖頭，一張略顯蒼白的臉上帶著客氣疏離，拱手道︰“驚了你的馬，原是我的過失?！?/p>

謝泗泉這人刀子嘴豆腐心，別人讓他一分他便要回敬三分，謝家旁的沒有，錢有的是，走過去看了一下轎子中散落出來的那些物品，多是一些禮盒，其中一盒散開露出參須，只看一眼就知價(jià)值不菲。他幫著一起收拾了物品，又從荷包里抓了一把銀元塞到對方手中，道︰“是我路不熟，沒料到有人從那里出來……這錢你拿著，我瞧你轎中還有些東西，若是碰壞了，一并算在我身上?！?/p>

少年有些怔愣，低頭看了手中銀元。

謝泗泉挑眉︰“不夠？”他略想了一下，又抽了一張銀券遞過去。

對面的少年此刻才反應(yīng)過來，連忙擺擺手，把錢都還回去道︰“不用，都是些山貨，不曾碰壞?！?/p>

謝泗泉道︰“拿著吧，你年紀(jì)不大，想必是替家中來送東西的吧？”

“……替祖父拜訪故人。”

“那就是了，拿著錢，趁天還早去找家鋪?zhàn)釉儋I幾個(gè)盒子，也好給家中一個(gè)交代。對了，小兄弟貴姓？家里是做山貨生意的？”

“姓白，家里養(yǎng)了幾條船，什么生意都做些?！?/p>

謝泗泉嘖了一聲︰“這城里有一半人都姓白，你可知道城北白家？”說完又補(bǔ)充道，“就是院墻最高，門最大的那一家！”

少年停頓一下，緩聲道︰“略知一二。”

謝泗泉樂了︰“那可太好了，走走，我陪你去找禮品鋪?zhàn)?，賠你東西，你路上跟我講講這個(gè)白家吧？不瞞你說，那個(gè)白家是，是我們一個(gè)遠(yuǎn)房親戚?！?/p>

少年抬頭看他。

謝泗泉話說出去之后，再編起來就順口多了︰“嗨，我們從南邊大老遠(yuǎn)過來，也是好些年沒見過，想打問清楚對方喜好再上門。你知道他們家那個(gè)留洋的少爺嗎，好像叫白容久，你見過沒有？”他拽著對方一路過去，路上問了許多，那小少爺雖然話少，但謝泗泉問的他基本上都回答了，偶爾也問謝泗泉幾句，得知他是從西川而來就越發(fā)沉默。

謝泗泉心里覺得這人不錯，只是悶了些，笑道︰“你平日里話就這么少？”

對方認(rèn)真道︰“祖父教導(dǎo)，要謹(jǐn)言慎行。”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謝泗泉掏掏耳朵︰這話聽著好耳熟。

二當(dāng)家︰他說的對，家主在外不可過于放浪。

謝泗泉︰你說誰浪？

二當(dāng)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