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這日蒼墨外出辦事,蘇思寧便一人坐在院子里曬太陽。正打著盹兒時,聽見門外喧囂。從躺椅上抬起身子看看剛走進來的麥青,麥青笑說:“有人想要見蘇公子。”
“誰?”蘇思寧問。
“東竹閣的金姑娘?!丙溓啻?。
蘇思寧歪歪頭:“我不認識她?”
“但她認識你?!丙溓嗾f。
正思忖莫不是堡主那殺雞儆猴起了效果,已經(jīng)有好一段時間沒有人來“叨擾”蘇思寧,現(xiàn)如今倒是直接找上門來了。
細細觀察蘇思寧的神色,竟似無不妥。麥青便笑問:“你見還是不見?”
蘇思寧將雙腿放下躺椅,坐正身體,再擺弄一下面前的茶具。
麥青見了,便笑笑:“那我去讓麥紅放人進來。”
那女子款步進來,臉上帶著淡淡憂傷的神色,見了蘇思寧,先福了個禮。蘇思寧也在她進來時起身,對她點頭示意:“金姑娘請坐?!?/p>
女子坐下,微微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堡主如今,是常住在這里了吧?!?/p>
蘇思寧輕輕點了點頭。
女子便勾起一個泛著苦意的笑:“妾身金如玉,廣州人,當(dāng)日與堡主相遇時,也是如今這早春天氣。”
蘇思寧沒有接話,只是靜靜地替她斟茶。
女子便接著說:“當(dāng)日,與堡主初識,也是良辰美景。妾身傾慕堡主才情,自愿隨他北上來到這銀松堡。進了這里才方知堡主是個多情之人……但妾身心甘情愿,即使無名無份?!?/p>
蘇思寧仍舊不說話,只是端起一杯茶,輕輕啜飲。
“蘇公子,妾身知道,自入堡以來,你受了不少委屈,”金如玉眼神切切,語氣哀哀,“但是你也能得堡主寵信之至。堡主他,如今甚至已不再瞧我一眼,你可知我心有多碎?有多難堪?”
蘇思寧放下茶杯,看了一眼她身后,隨她一起進來的一名侍衛(wèi),再看向她,淡淡笑道:“勸君惜取眼前人,莫要只被天邊那閃爍炫目的星辰花了眼,錯過身邊的尋常美好?!?/p>
金如玉愣住,瞪大眼睛看著眼前少年,似被震懾住了。蘇思寧也不再言語,只垂下眼眸,又給自己倒杯茶水。
良久,金如玉才急急起身,踉蹌了一下,身后的侍衛(wèi)立刻上前扶住。她回首望了一眼他,突然也展開一朵淡笑,再次向蘇思寧福了個禮:“妾身打擾蘇公子休息了?!?/p>
蘇思寧便也起身:“你是要走了嗎?”
金如玉輕輕點頭:“如玉要走了,還請?zhí)K公子您多保重?!?/p>
“我知道,謝謝你?!碧K思寧點頭,輕聲說,“再會?!?/p>
“再會?!苯鹑缬褚颤c頭示意,然后輕輕掙開了侍衛(wèi)的攙扶,轉(zhuǎn)身,離去。侍衛(wèi)跟在她后頭半尺處,微微埋首。
三日后,金如玉收拾行囊,向蒼墨請辭。蒼墨大笑,還準(zhǔn)了侍衛(wèi)方同的請辭。并大方贈與白銀千兩,說是銀松堡的聘禮,要方同好好待女子。方同埋首,似在回復(fù)蒼墨下的死令般決然:“是?!?/p>
兩人男的軒昂可靠,女的嬌羞柔弱,粗布凡衣,相攜離開銀松堡,今生再無回首。
天氣又暖和了一些。蒼墨有時會帶著蘇思寧外出踏青。
蘇思寧有時也會帶些向往地說:“這個時候,南方的桃花也開了。”
蒼墨便應(yīng)允他:“等你身子再好些,我便帶你去江南走走看看?!?/p>
蘇思寧看了他一眼,淡淡笑道:“好啊?!?/p>
蒼墨挑了眉:“你不信?”
蘇思寧輕輕勾著嘴角:“不輕易信諾則不輕易受傷,不輕易許諾則不輕易傷人。”
說完便被蒼墨勾起了下巴,堡主看著他的眼睛:“我不輕易許諾?!?/p>
蘇思寧眼睛彎彎:“我卻信你?!?/p>
蒼墨便也笑了,低下頭:“怎么信?”
蘇思寧有些羞,終是被他捕捉住了雙唇。
良久,被放開后,蘇思寧靠在蒼墨胸前靜靜喘氣,然后道:“后天,是我生日?!?/p>
蒼墨捏著他的肩膀,拉開一點距離:“怎不早說?”
“說來干什么?”蘇思寧答,“我說與你知,是想你那天抽出一點時間來,我想與你一起過?!?/p>
“不說與我知,是不想我大肆宣揚,讓銀松堡給你過生?!鄙n墨替他把話說完。
蘇思寧淡淡笑,不說話。
第二日,麥青麥紅也知道了蘇思寧的生日,埋怨著不早告訴她們,然后就忙著去張羅壽面。管家上午去了銀松堡業(yè)下的商鋪詢問,剛好先前給蘇思寧訂做的衣服做好了,便取了回來,另外還取了些新的被褥和簾子。下午便給他換上了。
受了吩咐,管家行事低調(diào),但也止不住風(fēng)透墻。院子里他處皆蕭瑟,唯小筑下人進進出出好不熱鬧。不是不再妒恨,只是蒼墨一番動作,生生止住了那些蠢蠢欲動的心。不甘又怎樣,從來都只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
但回想想又無妨,那病弱之人今日得寵今日驕,但不定哪天堡主就失了興趣。如若他們這些人沒有個二般忍耐之心,又怎能在這堡里住到至今。
蒼墨下午早早回來了,甚至和蘇思寧一起在院子里面看著下人進出張羅。待到塵埃落定,麥青麥紅也端來了長壽面,他們才進入看來光彩整潔的屋里。
“堡主,蘇公子,慢用。我們先下去了,有事請吩咐?!眱山忝谜f,見蒼墨點頭,便退了出去,關(guān)上房門。
“來,吃面?!鄙n墨又將蘇思寧抱到腿上坐著,拿起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