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屋,麥紅看了看那邊關(guān)上的房門,笑著對麥青說:“看這樣子,堡主今日說不定不走了,第一次留宿咱們小筑,你說我們要不要準(zhǔn)備準(zhǔn)備?”
麥青也笑:“就你嘴貧,你知道他們……”
“我知道知道,開玩笑的嘛?!丙溂t聳肩。
替蒼墨倒好了酒,少年將酒壺放進(jìn)熱水里。蒼墨挑眉:“你不喝?”
“你看我這身體,像是能喝酒的嗎?”少年淺笑道,“我以茶代酒可好?”
蒼墨笑:“那你可知今天是什么日子?”
蘇思寧蹙眉想了想:“今天,是個重要的日子。”
蒼墨大笑,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蘇思寧幫他斟酒,自己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說說你的來歷吧?”蒼墨突地問。
“你總算想起來問了嗎?”少年覺得有些好笑,“不問清紅皂白就把我接過來住,還真只有你這樣的人做得出來?!?/p>
“我這樣的人是怎樣的人?”
“行事坦蕩,傲氣天成,似乎不畏世間任何事,也沒有任何事能傷得了你。”蘇思寧邊想邊說。
“哪里,你第一次見我的時候我不是被人傷了?”蒼墨反問。
“但是你仍舊不畏懼?!碧K思寧說?;叵胫n墨第一眼看他時的冷冽。
“怎么說到我身上了,不是在說你呢?”蒼墨又問。
蘇思寧笑笑:“我啊……我出生的時候是在還算富裕之家,但生時,晴空無云,忽就狂風(fēng)大作下起了雪,有人說我是不祥之人,不過我爹娘疼愛,不理會那些言語。但后來家道中落,爹娘也因病去世了,鄰里的人說是由我而起,漸漸疏離不再來往。我因天生不足,是個藥罐子,后來也沒錢吃藥了,但也不想死,索性就搬離了原來的房子,去了林子里邊投奔了個老樵夫,自己找點(diǎn)藥或者種點(diǎn)藥來吃。再后來,老樵夫去世了,我就一人在那里住著,用草藥跟鄰里的村落換衣食,也就這么過著生活。然后,就遇到了你?!?/p>
蒼墨聽他云淡風(fēng)輕地說著,那些苦楚,仿佛都不算什么大事。末了,見他抬頭一笑:“知道我為什么答應(yīng)跟你來這里么?”
“為什么?”
“因?yàn)槲也幌胨?。我知道你不是平凡人。你會給我足夠的食物足夠的衣服,還有足夠的良藥。”蘇思寧垂了眼睛,蒼墨看見那眼底的一抹羞澀,“我是不是,很小人?”
蒼墨伸手摸了摸少年的頭:“你今年幾歲?”
“十六?!?/p>
“我比你大十一歲,跟我比起來你不是小人是什么?”蒼墨笑道。
蘇思寧抬了眼睛,沒有說話,只是笑。
蒼墨便又喝了自己的酒,讓蘇思寧再給他斟滿。
“你怎么都不問問我的事情呢?”蒼墨問。
“你想說的話自然會說。”蘇思寧回答。
蒼墨背靠椅子,想了想:“他們都很好奇我不過生辰的原因?!?/p>
“我也好奇?!碧K思寧誠實(shí)地說。
“……我母親死于生我時難產(chǎn)?!鄙n墨淡淡說。
蘇思寧咬了下嘴唇,垂下眼瞼:“對不起?!?/p>
蒼墨笑:“我是我家姐一手養(yǎng)大的,在來銀松堡之前,我只是一個不大的家族里的偏房生的兒子?!?/p>
蘇思寧沒有說話,靜靜聽他說。
說他的成長,說他的經(jīng)歷,說他如何被上代堡主選上成為幾個候選者之一,然后如何激烈競爭幾次差點(diǎn)失去性命,也是淡淡的,再大的苦楚也仿佛只是在述說別人的事情。
等他似乎說完了,蘇思寧很自然地接過話來,開始講他小時候的趣事,講他在林子里住的時候發(fā)生的事情,蒼墨也偶爾說幾句。
兩人平靜地促膝長談,間或夾雜室里的炭火劈啪聲,待到一壺酒已經(jīng)喝完,蒼墨起身,帶起少年:“今日我借宿在你這里可好?”
蘇思寧輕笑說:“這是你的銀松堡?!?/p>
于是兩人相攜去了床上躺下——反正也不是沒有一起睡過。然而意猶未盡似的,又聊了好一會兒,蘇思寧才犯了困,兩人才睡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