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周游跑進(jìn)樓道，看著自己懷里裹著的大貂，嘆了一口氣。

他就是等不及了了，在市中心轉(zhuǎn)了一圈才看起一件還行的，這才站在樓底下就喊人。

這要是在他自己的家里，他給童桐也能送一卡車出來。但是現(xiàn)在不行了，太窮，暫時只能買兩件貂。

那一盆子涼水也把他給淋醒了，周游想了想，覺得這事兒還得從長計議。

他太急了，冒冒失失的，他控制不好結(jié)果。

他必須找準(zhǔn)時間一擊即中。

“周游？”童桐的聲音從樓梯上面?zhèn)髁诉^來。

“嘿！”周游嘿的一聲喊亮了聲控?zé)?，仰頭朝上喊，“看著，別摔了。”

“沒事吧？”童桐下了一階樓梯，站在上面，居高臨下的看著抱著一大團(tuán)塑料袋的周游。

“就淋了一下，能有什么事兒。”周游無所謂的聳了聳肩。

“你剛剛說是買了什么？”童桐好奇的看著他懷里的那個大袋子。

“沒什么?！敝苡蚊艘话驯亲?，“先上去吧，我這會兒有點冷了。”

“嗯?！蓖┛此幸廪D(zhuǎn)移話題也沒多問，轉(zhuǎn)頭往上走，一邊提醒了一句，“明天就考試了?！?/p>

“??？”周游自己也忘了這茬，“明天就考??！”

“今天有兩張卷子，我已經(jīng)做完了?！蓖┭b作不在意的樣子，“你換個衣服過來吧，卷子我給你拿了一份回來，在我那兒，不會的問我?！?/p>

“行?！敝苡螒?yīng)了一聲，進(jìn)了房間放好東西 ，快速的沖了個澡。

敲響了童桐家的家門。

“叔叔阿姨睡了？”周游壓著聲音，低頭湊近了穿著一身睡衣的童桐。

童桐小聲的嗯了一聲，往旁邊躲了躲。覺得周游的氣息太熱，燙到了耳朵。

“你真好。”周游低笑著感謝。

周游壓低的聲音帶著粗粗的悶啞。

童桐耳尖瞬間染紅了，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蜷起了放在兜里的手指頭。

“像我媽?！敝苡斡盅a(bǔ)了一句。

童桐頓時透心涼，害羞那玩意兒是什么，不知道。

進(jìn)了房間，兩人坐在了書桌前。

童桐房間里除了床，就是這張書桌最大了，兩人坐著一點兒都不擠。

他把今天發(fā)的卷子遞給了周游，自己也開始復(fù)習(xí)。

但是今天跟以往不同的是，童桐耳邊多了一個絮絮叨叨的聲音。

帶著有時候控制不住的東北腔。

“這個字怎么解釋？”

“這個是思鄉(xiāng)的思想感情嗎？”

“他是想他老婆還是想他老媽了？”

“這個表達(dá)了啥玩意兒？這條魚燉的很香嗎？”

倒不覺得煩，童桐喜歡這種，像是陪伴。

萬籟俱寂，晚風(fēng)清涼，筒子樓這一大片都陷入了黑暗。

只有一個散發(fā)著微光的窄窄窗臺照亮了一方小小天地。

兩個少年并肩奮戰(zhàn)在暖色的臺燈下。

手里握著劍，眼里閃著光，斬開了前方的長夜。

童桐解完最后一道題，松開筆，甩了甩酸痛的手腕，看了眼墻上掛著的大盤表。

已經(jīng)凌晨一點了。

周游壓在手臂上睡著了，露出來的一半側(cè)臉沒有平時看著那么具有攻擊性。

安靜睡著的周游看起來有些可愛。

睫毛還挺長。

童桐小心的按滅了臺燈，輕手輕腳的起身拿著兩個空了的水杯去了客廳。

他推開房門，客廳里開著一盞小小的落地?zé)簟?/p>

中間的沙發(fā)上彎腰坐著一個人，聽見推門聲慢慢的坐直了。

“爸？”童桐驚訝。

“喲，我家寶貝兒還沒睡呢。”童京申回頭看他，沖他招手。

“你怎么還沒睡啊。”童桐擰眉，他爸的身體不能熬夜。

童京申看著他，眼里像是有些東西，只是一晃眼。

童桐走近，什么都沒有看到。

只能隱約察覺到他爸發(fā)紅的眼角。

童桐沉默的坐在了他爸旁邊，偏頭看著他。

“學(xué)習(xí)不許這么晚?！蓖┥晷χu他，“這才哪兒到哪兒啊，高三怎么辦?！?/p>

“沒有?！蓖┸浐醯男α似饋恚懊魈煸驴?，平時不會這么晚?！?/p>

“你以前考試可從來不緊張?！蓖┥瓴[眼看他。

童桐低下頭沒說話。

那是因為他以前看不上年級第一的獎金。

但是現(xiàn)在不行，他只能萬無一失。第二名都不行，他必須拿第一。

“爸?！蓖┫肓讼脒€是問出了口，“你剛剛怎么了？”

童京申看著前方，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你媽睡覺的時候迷迷糊糊說手指頭疼，我給她按了一會兒，她才睡安穩(wěn)了?！?/p>

童桐這次看清了他爸眼里閃著的淚。

“她從小到大就沒吃一點過苦?！蓖┥陣@氣，“我沒錢的時候連跟她說句話都不敢，后來吃了點兒苦，弄了點錢，這才娶上她。她現(xiàn)在在琴行里教學(xué)生，什么都教，一天下來手指頭都彈腫，嗓子也是啞的?！?/p>

童京申說到這兒停了一會兒，彎腰抱住了頭：“……我受不了，她說手指頭疼?！?/p>

童桐看著他爸這樣，眼眶燙了，鼻子發(fā)酸：“爸爸……你別擔(dān)心，我很快……很快就能畢業(yè)……”

“哭什么，丟不丟人。”童京申抬頭看他，心里也不好受，緊緊抱住了他兒子，“咱們家桐桐長大了，是大伙子了?！?/p>

童桐狠狠的閉了一下眼，滾熱的眼淚掉了下來，燙的他心臟縮在了一起。

“別太擔(dān)心?！蓖┥昝嗣念^，“道阻且長，行則將至?！?/p>

童桐重重地點頭。

“爸爸從頭再來?！蓖┥晷Φ幕磉_(dá)又無奈。

這個晚上童桐沒睡好，腦子里一片亂，想著明天的考試，想著家里的情況，想著他該做些什么減輕家里的負(fù)擔(dān)。

卻唯獨不敢想想未來。

無論是他爸爸的身體，還是媽媽的工作，更有那他連數(shù)額都不清楚的債。

想一想童桐就覺得喘不上氣來。

第二天考試，位置昨天晚自習(xí)就已經(jīng)排出來了。

童桐把周游的位置排在了自己后面，這樣好抄。

吃完早餐，就要開考了，這會兒都站在走廊上正吃著早餐。

“昨晚上沒睡好？緊張考試呢？”周游戳了戳他的臉側(cè)，“臉色真難看?！?/p>

“你不緊張?！蓖┲S刺，“昨天半夜誰說夢話念古詩？”

“…………”周游沉默了一會兒，難過的把頭懟在了童桐胸前，嚶嚶嚶開始哭，“我這次要是語文沒及格，我媽就會把我放進(jìn)絞肉機(j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