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翌聞言,眉心微蹙,雙眸掃過她一身皺巴巴,散著酸臭味的深色衣衫,吩咐道,“先去給世子妃打水洗漱,吃食晚些擺上來?!?/p>
“這,”兩位主子同時吩咐,青霜不知聽誰的,就站著沒動,用請示的眼神看著余微。
她都要餓死了,還管什么洗漱啊……她還沒找魏翌這廝算賬,他就先要沒事找事是吧?!
余微煩躁的抓了抓垂在耳邊的發(fā),就要朝他開火,可又想到還有事要和這廝商量,沒拿到和離書之前,她還是忍忍吧,于是她又深吸口氣,咬牙朝青霜道,“聽世子的?!?/p>
青霜這才下去,很快就有兩個婆子將熱水送進(jìn)了盥洗室。
余微進(jìn)去,三兩下洗了個澡,洗了個頭,也不管一頭濕漉漉的頭發(fā),穿著身寢衣出來就去了大廳吃東西。
大約有余微被噎死過的緣故,小廚房的人沒敢再弄什么圓子類的吃食,而是給她下了兩碗雞蛋青菜面。
瑞王是當(dāng)今的親弟,太后的幼子,是以瑞王府的廚娘大部分都是宮內(nèi)親賜的。
而太后疼這個自幼雙腿不良于行,身體孱弱的孫子,更是親自給魏翌開的小廚房,連廚娘都是她親自挑選指派的。
可以說魏翌小廚房的廚娘手藝是整個瑞王府最好的。
便是一碗簡單的雞蛋青菜面,也是色香味俱全的,雞蛋被煎成雙面黃,不軟不硬,撒了蔥花,又用熱油焦過,看著就讓人食欲大開。
余微被毒死前就餓了三天了,又被困眼鏡中做阿飄一年,早就想念著人間的吃食了,此時是顧不得燙嘴,吃得興起,很快一碗面吃完,又開始動第二碗。
餐桌前,魏翌看了看眼前狼吞虎咽像是八百年沒吃過東西的人,又掃了眼桌上已經(jīng)騰空出來的一碗空盤,慢吞吞來了一聲,“當(dāng)心,別又噎死了?!?/p>
余微吃面的嘴一頓,隨后將面條吞下去,瞪向他,“我怎么死的你不知道?”
還沒等魏翌回,余微就首先不干了,放下手中筷子往桌上一拍,人也站起身指著他數(shù)落:
“你有沒有良心啊,要不是我,被毒死的可就是你了,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救命恩人!”
“你就是這么對你的救命恩人的?還在我吃東西的時候咒我,一點(diǎn)都看不得我好?。俊?/p>
“那你怎么沒死?”魏翌看向她,他黑漆幽冷的眸光微利,帶著審視。
“這,”
余微噎住,瞪大的雙眼眨了眨,她哪知道她怎么沒死啊,只是她又不可能和他說她遇到的奇遇,何況便是說了,只怕他也不信。
她眼珠子一轉(zhuǎn),胡亂扯道,“我這么聰明善良又可愛,閻王爺舍不得收我,就把我放回來了唄。”
她話音落下,一抬眼就見他靜靜看著她,一副你繼續(xù)編的眼神。
余微不由訕訕低下頭,這廝可真不好糊弄,她仔細(xì)琢磨一番,又開口道:
“祖父身前給我用過一顆奇人制成的百毒丹,說是可以存于身體里解一次毒,具體我也不清楚,大概就是那顆百毒丹起作用了吧?!?/p>
“怎么,我沒死你很不高興?”
余微覺得她不能這么被動,不由抬眸瞪向魏翌,“這樣來質(zhì)問我,我說,那毒不會就是你下來毒害了我,好傾吞我娘留下來的那筆財(cái)產(chǎn)吧?”
她目光灼灼,望著魏翌的眸子越睜越大,似乎真是被自己的真相驚愕到。
余微的祖父,余曜甫是魏朝有名的名士,文采風(fēng)流卓越,天性不羈之人,結(jié)交天下好友,認(rèn)識一兩個奇人不稀奇。
余微又是自幼隨祖父祖母長大,將這樣貴重的東西交給余微也是正常,于是這次魏翌沒再懷疑,他收回眼,冷聲道,“我要害你需費(fèi)這番功夫?”
她當(dāng)然知道他若想殺她,在她撞見他殺人滅口的時候就下手了,完全沒必要告訴她她娘還留下一筆財(cái)產(chǎn),等她嫁給他后才能拿到的事,還和她簽契假成親。
“行吧,姑且相信你……”
余微勉為其難的道,隨后又問他,“那下毒的人知道是誰了嗎?”
魏翌聞言,垂著的眸子暗光一閃,手搭上了輪椅把手,修長的手指在上面摩挲了兩下,然后點(diǎn)頭嗯了聲。
余微見他的樣子也不問了,反正敢對他下手的那些小炮灰,最后肯定會被他狠狠收拾的,畢竟他可是能蹦跶到小說結(jié)局,差點(diǎn)讓男女主都死了的大反派啊。
“我說,我現(xiàn)在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了,身為你的救命恩人,你是不是應(yīng)該意思意思?!庇辔⒄f著,朝他伸出手。
魏翌看了眼伸到眼前這只白嫩嫩的細(xì)長柔夷,再次朝她抬了抬眸。
余微以為他不懂,好心的和他解釋,“你看啊,我都被你發(fā)喪了,還被你傳出去一個好吃鬼的名聲,為了顆圓子噎死了……這名聲算是毀了,你是不是該給我點(diǎn)補(bǔ)償費(fèi)?”
“然后我也是救了你,你是不是該給點(diǎn)感謝費(fèi)?”
余微見他垂眼深思似乎有點(diǎn)明白的意思,不由滿意的笑了,然后得寸進(jìn)尺道:
“我呢,也不要多了,你就把我娘讓你轉(zhuǎn)交給我的那筆財(cái)產(chǎn)還我,再給我加個萬把兩銀子就行了,順便把我們簽的那張契約撕了,再給我寫封和離書,我們就算兩清了,你看怎么樣?”
余微說完就期待的望向他,只見魏翌雙眸微瞇,眸光陡然變得鋒利如刀,“你想毀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