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關(guān)門不久，阿白的鋪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他剛偷偷穿戴好，就有一雙手替他蓋上了一件獸皮大衣，還有人給他戴上個狗皮帽子。

只有小越越在床上翻身哼唧了一聲：“尾巴，尾巴不見了…”

阿白悄沒聲地出門，向著山頂走去。

烏蘇里哨所位于山峰環(huán)抱之中，山頂?shù)牟t望塔修的不低，剛好能蓋過群山一點(diǎn)，這段山路不算陡峭，今晚月色又亮，阿白借著白天摸熟的記憶向上面爬去。

瞭望塔底下是水泥磚石，最上面就是木頭結(jié)構(gòu)了，阿白吭哧吭哧爬上去，老唐拿著手電往下一照：“站住，口令！”

“卡車，回令！”

“后蓋！”老唐伸手拉他一把，“你怎么就上來了，這天寒地凍的。”

“我過來看看你?！卑缀暨旰暨甑仄椒€(wěn)住呼吸，他直白地問，“老唐，我看得出來，你這幾天情緒不高，一直躲著我，為什么？”

老唐沒有說話。

阿白自顧自地說：“我知道，那天我暈倒了，讓你挺擔(dān)心的，但是我真沒事，而且我絕對有把握能幫你治好，你怎么就不信呢?！?/p>

“老哨長…”老唐終于接口了，“他曾經(jīng)想要看看我到底是怎么個情況，就跟你似的，但是，沒等他緩過來，就趕上凜冬之狼的混蛋沖擊哨所，他就是因為沒撐住，才走的。”

說到這里，老唐已經(jīng)忍不住淚流滿面了：“我就是個害人精，我就天生克人的命。”

“什么時候不好，偏偏那幫葉斯卡尼混蛋來的時候覺醒了，我那時候才十二歲，什么也不懂，等我醒過來，就什么都沒了，我媽，我哥，我的家，都沒了，那個葉斯卡尼的妖怪，在我腦子里留下了東西，我這輩子，都擺脫不了…”

老唐泣不成聲，阿白拍著他的肩膀，安撫他的情緒。

“你看，那是什么？”阿白突然驚奇地喊。

只見遙遠(yuǎn)的極北天邊，明亮的光帶似羽毛，似薄霧，又似云霞，在夜空中千變?nèi)f化，像是天空垂下的簾幕，又像是飛舞的輕紗霓裳，美得如夢似幻。

“那是極光，代表冬天就要開始了…”老唐有些驚訝，“你回屋去吧，極光出現(xiàn)的時候，向?qū)Ф紩X得不舒服。”

“還好?！卑籽垌杏持利惖臉O光，他轉(zhuǎn)頭凝視著老唐，“我聽說，看到極光的人，是要接吻的?！?/p>

“那，那是戀人…”老唐神色慌亂，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到一半，阿白就伸手摟著他的肩膀，讓他低下頭來。

這是一個溫柔到輕柔的吻，如同蝴蝶掠過花蕊，蜻蜓掠過漣漪，只是輕輕的觸碰，但是很快，這吻就燃?xì)饬嘶穑沂抢咸谱钕劝殉植蛔?，他主動闖入阿白的嘴里索取著，又被阿白反推回去，在這小小的戰(zhàn)場，哨兵卻沒有了體力的優(yōu)勢，阿白含住他的舌尖吸允，又掃過他的口腔，舌頭抵進(jìn)對方的深處，交換著最動情的歡樂。

老唐雖沒有忘了呼吸，卻也是呼吸不穩(wěn)，氣喘吁吁，他和阿白默默凝視，眼睛里有喜悅，有眷戀，有渴望，又化為擔(dān)憂和退縮，他避開眼睛。

阿白輕嘆一聲，握住了老唐的手。

這時候老唐的手突然一緊隨即掙開了手，他端平手中步槍向著山林深處指去。

阿白細(xì)細(xì)辨認(rèn)，才借著月色，在冷杉和松柏的陰影里，看到兩點(diǎn)冷冽而審視的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