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因為中間已經(jīng)去過一次燕然堡壘，所以沒有了在深山里憋上大半年再見到花花世界的驚喜，不過玉門城畢竟是座城市，比起燕然堡壘，多了分生活氣息，人們看到開著重卡穿著軍裝的阿白和老唐，也都露出了善意的笑容，他們還在街上遇到了其他哨所的哨兵，都是一副下山猛虎的架勢。

不過他們當(dāng)天還要返回烏蘇里，時間緊迫，在玉門城匆匆補(bǔ)足物資，買全了東西，就開著車一路返回。

剛進(jìn)烏蘇里哨所山下，阿白就察覺到不對了，只見烏蘇里哨所從門口到山下停著一排車，個個都是紅頭車牌，看著氣派大得很。

阿白臉色一苦，對老唐說了一句：“壞了。”

“怎么了？”老唐很納悶，回來的路上阿白還手腳不老實呢，怎么這會兒就臉色大變了。

他和阿白被車堵得只能在山腰停下重卡，進(jìn)了院子，就見一個衣著樸素看著老農(nóng)樣的老漢蹲在門口用木頭釘?shù)哪静圩忧?，正在侍弄里面種的韭菜。

“爸……”阿白站在院子門口，期期艾艾地叫了一聲。

老漢頭也不回，老唐卻是大吃一驚，這竟然就是第三次世界大戰(zhàn)的著名戰(zhàn)斗英雄，如今軍方位高權(quán)重的首長，阿白名字的來源。

阿白以老唐從沒看過的拘謹(jǐn)，蹭著步子走到木槽子前，就見老漢抖抖滿手的泥，站起身來，就見等在一邊的寧不歸連忙遞過來一塊干凈的打濕的白毛巾。

“這么好的毛巾，都弄臟了。”老阿白從窗臺上拿過一塊抹布，擦擦手，身邊跟著的高大哨兵看樣子年紀(jì)也不小了，將手里提著的手杖遞給了他。

老阿白扭過頭來，皺著眉頭提起手杖在阿白肚子上戳戳：“娘的，看你這小肚子，讓你到邊防鍛煉鍛煉，你倒是享福來了？”

“誒呦我的親爹誒，你可冤枉我了，如今哨所的伙食也好了，不僅國家大米白面可著勁兒給，山里還全是野味兒，我們哨所的大廚手藝可好了，我是享福，享得也是白駝山的福啊？”阿白見老阿白終于搭理自己，連忙狗腿地過去，扶著老阿白進(jìn)了哨所。

哨所里的哨兵們也有些拘謹(jǐn)，畢竟這么大的首長來到邊防一線哨所，實在是相當(dāng)罕見的事，他們見過最大的官，離著老首長也差著十來級呢。

然而老阿白卻讓他們坐下，和顏悅色地和他們說話，問他們巡山累不累，有沒有遇到危險，問他們哨所物資充足不充足，感覺還需要些什么，問問他們對現(xiàn)在邊防生活感覺苦不苦。

阿白站在他的身后，站得筆直，紋風(fēng)不動，司文鷹疑惑地看著他，阿白卻偷偷擺擺手。

最后老阿白首長滿臉追憶地說：“我記得，從這里往圣女峰，有棵特別高的鐵杉樹，那是烏蘇里巡山線上最高的樹，上面寫著每個在烏蘇里呆過的人的名字，現(xiàn)在還在嗎？”

“報告首長，樹還在?！倍啪逯蟊?，坐的筆直，大聲回答，“最頂上就是您的名字?！?/p>

老阿白笑容滿面地看著身邊的哨兵：“咱們倆真應(yīng)該去看看，那還是你把我扛在肩上寫下的呢?！?/p>

“是啊，一晃眼都這么多年了?！蹦俏焕仙诒矟M臉感慨。

“那棵樹現(xiàn)在又長高了，您的名字離地得有好幾米了。”老唐湊趣地對老人說，他比較擅長和老人相處，比過于正經(jīng)的杜峻要來得自然。

誰知老阿白突然變色，提起手杖就抽了旁邊站著的阿白一下：“上面有你名字沒啊？來了哨所一年了，你巡過山?jīng)]？”

“嗨，這還是他來烏蘇里的第一個春天呢，冬天哪能讓他去，你那時候也沒冬天巡山過啊?！崩仙诒参康嘏呐陌?。

“還是三叔疼我?！卑妆е仙诒母觳?，嘻嘻哈哈地笑了。

老阿白瞪他一眼：“別一天天沒個正型，我讓你鍛煉來了，不是讓你玩來了，就你這個樣子，過兩年，我怎么放心讓你出去工作，干不好，那就是打我的臉！”

阿白很是憋屈，卻不能辯解，還是他的三叔替他開口：“老白，別說孩子了，前一陣普蓋尼阻擊戰(zhàn)，阿白可是殺了那個拉斯普廷呢，這事兒，上頭都記著呢，就你，見面兒夸也不夸一句?！?/p>

“不能讓他驕傲。”老阿白卻一臉嚴(yán)肅，“小尾巴翹到天上，小肚子垂到地上，那還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