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曼說錢莎和之前那些案子沒有半毛錢關系,在案發(fā)時間都有不在場,也看不出她和除了張小干意外的受害者任何聯(lián)系。
錢莎的辦公室被翻了個底朝天,卻再也沒找到除了盛遙最一開始看到的那張遺書之外的東西,也就是說,她怎么計劃殺人、怎么把張小干綁起來、有沒有同伙、和“審判”兩個字的意思,在她那份空泛的遺書里沒有半個字提到。
一直到很晚,舒久不放心已經打電話問了好幾次了,盛遙都沒能把錢莎辦公室里的計算機修復過來,使得此人周身一股黑沈沈的低氣壓,自然也就不可能查到更有用的線索。
大概唯一一點點的收獲,就是順著錢莎事件,順藤摸出了衛(wèi)應賢這個胖黃瓜,發(fā)掘了衛(wèi)胖胖的很多不明財產,抓出了一只隱藏在公檢法機關里的大蛀蟲,為反腐倡廉工作作出了一點貢獻。
可是臨走的時候,莫匆拍著沈夜熙的肩膀語重心長:“歪打到衛(wèi)應賢,我很欣慰,這意味著以后徇私枉法貪污**的蛀蟲少了一只,但是到現在為止,咱們都沒有正著到兇手一根毛,嗯,廢話我不多說了,只有一句,同志們算算時間,咱們時日無多了。”
眾人覺得壓力更大了。
等他一走,沈夜熙就揮揮手:“都走人都走人,回家該吃吃該睡睡,明天接著干活,咱們時日無多了同志們!”
“你才時日無多了!”這是眾人異口同聲。
沈夜熙翻了個白眼,勾住姜湖往外拖,氣哼哼:“有本事你們跟莫局也這么說去呀?!?/p>
那人暗中看著一幫人無精打采地各自散了,竭盡全力地想把快要掛到臉上的得意憋回去——這就是那群傳說中破了無數要案的精英和天才,原來也不怎么樣么。
褲兜里的手機震動起來,他掏出來,屏幕上提示是收到了一條彩信,打開,里面是到五院的交通路線圖,底下有文字的說明,甚至連那個宋曉峰住的房間都標了出來。他笑起來,愉快地回復:“一起么?”
片刻,那邊傳回來一個字——好。
都說世界上速度最快的是光,可是影子卻永遠都能走在光之前。他覺得自己就是那道永遠也不會被抓到的影子,暗中觀察著所有人的一舉一動。
他耐心地回到自己的住處后,等到深夜,在每個人的門口都停頓了一下,仔細聽里面的動靜,確定其他人都已經睡下了,這才悄無聲息地往外走。
五院并不難找,半夜里又沒有這個城市白天里最討厭的堵車問題,他把帽檐壓得低低的,帶上一副平光眼睛,領口拉起來,搭了輛出租車,低低地說:“平江路?!?/p>
司機特意多看了他兩眼,雖說天氣一天涼似一天了,可這男人包裹得還是有些過分了,活像個大粽子,大半夜的,本來就不愿意載人,還是載著一位打扮的這么偏僻的人,去那么偏僻的地方。
正想找個托詞拒載,坐在副駕駛上的男人卻突然把一張工作證拍在他面前,上面大大的警徽差點晃了司機的眼,司機一愣,只聽男人壓低了聲音說:“秘密任務,別耽誤我功夫,不少你車費?!?/p>
司機不敢多問了,發(fā)動車子,往平江路開去,一路上卻忍不住不停地悄悄打量著這“便衣”男人,對方好像感覺得到他的注視,低著頭不言聲,帽檐卻正好把一張臉擋得結結實實的。司機師傅心里直咋舌,心說這位警官可真有范兒,又謹慎又酷,跟零零七似的,回去又多了項能吹牛的事兒。
男人在平江路下了車,付了車錢,把帽檐拉得更低,雙手插在兜里,一個人順著靜謐的街道走著,司機本來還抱著看熱鬧的好奇心態(tài)想看看他去了哪里,一不留神,男人七晃八晃地就消失在了他的視線里。司機當然不敢多管閑事地湊過去找,搖搖頭有點失望地把車倒回去,開走了。
片刻后,男人才在路口閃出來,往出租車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嘴角提起一抹冷笑。
夜已經很深了,他悄悄地避開值班的護士,鑒于宋曉峰恢復得不錯,已經從重癥區(qū)里轉了出來,看管于是也不像那些一個不留神就能弄出點流血事件的重癥區(qū)那邊森嚴。
男人身手靈活得像是浮在墻上的影子,摸到宋曉峰的病房,他得意地擡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從進來到找到目標,總共六分鐘。
他笑了一下,其實叫上另外那個,只是客氣客氣,沒打算讓他幫上什么忙,倒是有點炫耀自己的意思在里面。
他輕輕地推了一下病房的門——很好,沒鎖。
病房里窗簾沒拉,月色透過窗戶照進來,床上一個人背對著他躺著。
男人貓一樣地潛過去,居高臨下地看著隆起的被子,手里寒光一閃,卻沒急著插下去,另一只手慢動作一樣地輕輕地伸向躺著的人頭部的方向。
只要捂住他的嘴,在脖子上輕輕一劃——
他伸出的手指已經觸碰到了躺在那里的那人的呼吸,便往下按去,忽然,黑暗中傳來一聲輕笑。男人的汗毛都豎起來了,猛地反應過來不對勁,已經來不及了。
床上那個“等著被他宰的倒霉蛋”突然扣住他的手腕,力氣大得驚人,瞬間從床上翻起來,準確無誤地踢飛他手上的匕首,掐著他的脖子把他按在床上,形勢瞬間逆轉,“等著被宰的”變成了要宰人的,匕首“當啷”一聲落了地,病房里的燈光亮起來。
推開的門后邊,床頭柜旁邊的陰影里,窗簾后邊,床底下——好幾個人好幾把槍,像是憑空冒出來一樣,指著被掐著脖子按在床上的男人。
沈夜熙一雙手鐵鉗一樣地掐著他,冷笑:“李景榮,李隊,您可真是姍姍來遲啊,等你半宿了,再不過來,兄弟們可都要回去洗洗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