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西臨沖進(jìn)樓道,躥上二樓,一腳踹開一班后門,從后門鉆了進(jìn)去,順手把不知哪位兄弟掛在后門的一件校服外套摘下來,草草將上面沾的灰塵抖了抖就換上了,然后把自己的外套卷起來塞進(jìn)包里,往桌子底下一扔,一只手扒拉頭發(fā),一只手摘下蔡敬的眼鏡,往鼻梁上一扣——成功改頭換面。本文由首發(fā)
蔡敬︰“……大變活人?。俊?/p>
徐西臨︰“好說——這衣服誰掛后面的?”
蔡敬︰“好像是‘姥爺’的?!?/p>
“姥爺”是前桌那位兄弟的外號,姓老——就是《笑傲江湖》里“老頭子”的“老”,全名也很省事,就叫“老成”,《康熙王朝》剛開始在中央八播的時候,老成同學(xué)追得如癡如醉,從此染上了自稱“爺”的毛病,久而久之,他的輩分連升兩級,成了全班的“姥爺”。
“姥爺”其貌不揚,長著一臉里三層外三層的青春痘,聞聲一回頭,他撐開自己“紅塵翻滾”的臉皮,沖徐西臨擠了擠眼,捏著嗓子說︰“此乃女國王所貢之物,若是別人我斷不肯相贈,二爺請把自己系的解下來給我系著?!?/p>
徐西臨面帶菜色︰“好琪官,您那臉上的‘青春美麗嘎巴痘’都夠炒一鍋了,能別整天惦記著染指美少年嗎?”
老成一顆玻璃心被這些只會看臉的凡夫俗子傷得體無完膚,“嚶嚶嚶”地捂著胸口面向黑板療傷去了。
打發(fā)了閑雜人等,徐西臨這才壓低聲音對蔡敬說︰“你那事擺平了,以后追債找也是找你叔,不會再糾纏你,要不今天放學(xué),你再跟上回那家麥當(dāng)勞商量商量吧,看看還能不能去,不行讓他們把班排在晚上,我找?guī)讉€人輪流替你去。”
蔡敬的眼鏡被徐西臨摘去了,眼楮一時有點對不準(zhǔn)焦,顯出幾分茫然來︰“謝謝?!?/p>
他頓了片刻,又好像覺得光說個“謝”字未免太輕易,于是扣了扣筆桿,說︰“西臨,以后你要是……”
“打住,”徐西臨笑瞇瞇地打斷他,“千萬別以身相許,我還是清白的?!?/p>
蔡敬勉強笑了一下,眉頭卻沒打開,又小心翼翼地問︰“你花錢沒有?”
徐西臨非但花了錢,還花得快傾家蕩產(chǎn)了。
他平常零用錢雖然多,但是自己是個買單王,大手大腳慣了,沒有儲蓄意識,而新得的壓歲錢都在□□里,雖然可以取,但是不敢隨便取——因為那張卡是以前用他媽的身份證辦的,她手機上有余額提醒,一下有大筆支出,五分鐘之內(nèi)就會遭到太后老佛爺?shù)膶弳枴?/p>
這會他身上總共剩下二十六塊五——下午還要一筆額外的印刷費十六塊,實在是捉襟見肘。
然而徐西臨對蔡敬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將自己的窘境一筆勾銷了。
他說︰“花三塊錢請我哥吃了根冰棍,你別瞎操心?!?/p>
倒不是他做好事不留名,這要是別人也就算了,蔡敬那日子實在太窮困潦倒,他交班費都能交出一把毛票,要是一下讓他知道欠了這么大一筆人情,這會他雖然會感激,但過后未免不好在一起玩。
蔡敬心里一時不知是什么滋味,抬手搭上徐西臨的肩膀︰“兄弟……”
還沒等他發(fā)表什么感言,怒氣沖沖的年級主任就破門而入,打斷了蔡敬的滿腹思緒。
全班瞬間鴉雀無聲,年級主任一路追得心臟病都快犯了,四下一掃,愣是沒把變裝的徐西臨認(rèn)出來,只好邪火四溢地尋釁咆哮︰“都快上課了,就屬你們班最鬧騰!明年就高三了,都想干什么????你們有沒有實驗班的樣子!下節(jié)什么課,老師怎么現(xiàn)在還沒來?投胎去啦?”
剛夾著教案走到門口的英語老師迎面中了個當(dāng)頭炮。
年級主任惡狠狠地瞪了無辜的老師一眼︰“有些年輕的同志也要注意一下工作態(tài)度,你自己都吊兒郎當(dāng)?shù)?,怎么管理學(xué)生!”
說完,他甩著膀子,一瘸一拐地出去了。
英語老師無端受了牽連,當(dāng)即一甩馬尾辮,拎起米分筆,轉(zhuǎn)身在黑板上寫道︰“menopause”。
“上課前我們先進(jìn)行今天的大綱要求外單詞拓展,”英語老師扶了一下眼鏡,“‘menopause’——更年期,可以這樣應(yīng)用‘s’……”
全班哄堂大笑。
前半節(jié)課,英語老師和同學(xué)們一起同仇敵愾,歡樂得很,不過師生間同舟共濟(jì)沒有多久,老師很快就暴露了階級敵人的本性,她發(fā)了一套“完形填空專項訓(xùn)練”,一共十篇,全是長篇大論,作為今天的英語作業(yè)。
下了課,除了上廁所的,班里基本沒人動彈,都想搶在下節(jié)課上課前好歹做完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