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有什么?遠處的徐西臨皺著眉順著他的手指往上一瞟,離的遠,他聽不見他們說什么。
吳濤對李博志使了個眼色,率先雙手插兜,大步往教學二樓里走去,他的跟班們跟著魚貫而入,進門時全要往地上蜷縮的男生身上招呼一下,或是一拳,或是一腳,交門票似的。
然后走在最后的李博志從兜里摸出了一個什么,甩手往男生臉上砸去,正中面門,那男生發(fā)出了一聲嗚咽,捂著臉彎下腰去。
暗器掉落在地,是一把黃銅的鑰匙。
李博志歪嘴笑了笑︰“今天你可以滾回來住,下次知道怎么做人了嗎?別再用人教了?!?/p>
男生捂著臉說不出話。
李博志冷笑︰“傻逼樣兒。”
然后他伸了個懶腰,追上了大部隊。
竇尋正在教學二樓格外僻靜的廁所抽煙。
平時上課的那教學樓里,有個老師使用學生廁所的時候在紙簍里發(fā)現(xiàn)了煙灰,于是攛掇著學校在教學樓里裝了煙霧報警器,專門抓抽煙的男學生,竇尋初來乍到,人緣奇差,也沒人告訴他,好幾次要不是跑得快,他險些被抓住。
幾次試驗后,他發(fā)現(xiàn)只有教學二樓這個廁所的煙霧報警器是壞的,因為人跡罕至,也沒個人修,可以放心大膽地在這騰云駕霧。
例行放松后,竇尋洗了手,塞了一顆口香糖,正要回教室,忽然從鏡子里看見了吳濤帶著一伙人從外面走進來。
竇尋把手伸進兜里,關(guān)上了mp3,緩緩的轉(zhuǎn)過身,直視著為首的吳濤,沒吭聲。
他那眼神直白而鋒利,自帶一股不好惹的氣質(zhì),跟樓下那個被人踹一腳只會唧唧叫的東西是兩個物種,吳濤一瞬間微微有點踟躕。
好在這時,身后李博志忽然出聲︰“就是這小子?”
他一句話落地,仿佛是個信號,幾個人站成了一個扇形,鎖上門,把竇尋堵在了廁所中間。
吳濤應聲回頭一看,自己的班底都在,頓時覺得腰桿硬了︰“就是他?!?/p>
竇尋紋絲不動地冷笑了一下。
“知道今天找你什么事嗎?”為了顯示自己不是無理取鬧,吳濤開口對竇尋羅列罪狀,“你打了我兄弟就白打了?”
竇尋開了金口,干凈利落脆地回答︰“不白打,多少錢?”
吳濤︰“……”
竇尋一貫以沉默寡言示人,吳濤沒想到他還有這么一副尖酸刻薄的伶牙俐齒,一時沒想好怎么接下茬顯得比較有氣勢,呆住了。
“拽得二五八萬似的,哪個野雞學校轉(zhuǎn)來的?一身雞毛,沒學會怎么做人嗎?”李博志一耷拉眼皮,“咱們受累,教教他唄?!?/p>
“可能學不會,”竇尋面無表情地說,“要是能指教指教怎么吠就好了。”
他話音沒落,最角落里的人已經(jīng)一聲“你媽”撲了過來,一把拽過墻角的墩布,直接沖竇尋的腦袋砸過來。竇尋一抬胳膊擋在臉前,用小臂挨了一下,而后反手拽過墩布一角,趁著對方搶奪的時候一把薅住了對方的短發(fā)。
想要在被人群毆的時候瀟瀟灑灑的掀翻一大群,非得有武林高手和武裝特警的能耐不可,竇尋當然沒這個本事,但他應對被群毆經(jīng)驗豐富——他一邊薅著墩布小弟的頭發(fā),一邊揪著對方往墻角退,迅速退到相對窄小的地方,省得腹背受敵,然后繃緊身上的肌肉,拼著挨打,專注揍自己手里抓住的這個,往死里揍。
高中男生打架狗屁技巧也沒有,誰狠、誰豁的出去,誰就贏。
誰先害怕、先慫,那就歇菜。
墩布小弟的頭皮被竇尋薅下了一層帶著血根的頭發(fā),疼得眼淚都快出來了,竇尋下手還黑,哪疼哪軟打哪,常年沒人光顧的廁所里頓時一陣鬼哭狼嚎。
“拽著他!都干看著啊!”李博志青筋暴跳地大呼小叫,竇尋一腳踹翻了墻角的一個紙簍,一籃子滄桑的衛(wèi)生紙嘰里咕嚕地滾出來,爭先恐后地飛上了李博志的白球鞋。
李博志︰“我□□媽!”
他氣急敗壞地撿起方才丟在一邊的墩布,一腳將木頭桿和干墩布條踩了個身首分離,然后一棍子削向竇尋,竇尋用胳膊擋了一下,木頭桿從胳膊上滑開,在他腦袋上擦過,他腦子里“嗡”一聲,不由自主地松了手。
挨了這一棍,竇尋頓時野火上頭,心說︰“我宰了他!”
當時,他也不顧什么群架原則了,就要撲上去跟李博志拼命。
方才挨揍的那倒霉蛋掉在地上,泛著哭腔︰“揍他揍他!”
吳濤立刻回過神來,指揮著他一干狗腿上前,要按住竇尋。
就在這時,插上的大門被人從外面狠踹了一腳,一腳沒踹開,緊接著又一腳。
門閂是個小小的鐵片,螺絲都生銹了,被外面的人暴力踹了兩三腳以后壽終正寢——大門洞開,一個舊籃球滾了進來。
徐西臨陰沉著臉站在門口,沒搭理別人,只沖吳濤說︰“吳濤,你這樣合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