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很有些茫然,但還是“噢”了一聲,點著頭對他笑道,“那你跟我來吧。”
景和在畫室里畫一副構(gòu)思了很久的油畫,正是在他以為最關(guān)鍵的時候聽到了敲門聲,他的情緒便很有些不耐,一開門就皺著眉頭冷淡地問秀茹, “怎么了?”話剛落,他才瞧見了秀茹邊上的小暑。
一見到小暑,他便怔住了,清俊的臉上浮現(xiàn)起了不自然的神情,卻還是硬擠出一個禮貌的笑來,“哎,小暑?你怎么來了?”
小暑看著他,開門見山地把那事情說了一遍。
景和默默地聽著,眉頭越皺越深,手有些不自在地摳起濺到美工圍裙上的油彩來,眼睛卻飄忽閃爍地到了別處去。
小暑說完了,他仍是眼神飄忽地一言不發(fā)。
秀茹的身體因為震驚而微微顫抖著,溫婉秀麗的臉上少有的浮現(xiàn)出一抹慍色,眼睛看向景和,“怎么會出這種事情。你快跟他回去。你不是有腳踏車的嗎,騎那個回去,快。”
少年身上頭上的雨水滴滴答答往下滴,在地板上匯成了一灘,他手里緊攥著那條秀茹拿來給他擦頭發(fā)的干毛巾,看著自己身下的那一灘雨水,聲音里帶著一些壓抑著的哭腔,“求你跟我回去,救救她。大少爺瘋了?!?/p>
景和木頭般的站著,仍是沒動。
秀茹又催促了一聲,他才不知道像是在跟誰賭氣一樣地扯下了身上沾滿油彩的圍裙,木著一張臉對小暑勉強地道,“腳踏車好像沒氣了。那……還是走吧?!?/p>
這場大雨是陣頭雨,下了沒有多久,到這時候已經(jīng)停了。
小暑與景和隔了一個人頭,兩個人一前一后地走著。
小暑的腳步很快,景和卻是始終有些心事重重地慢慢走著。
小暑每走幾步,就要停下來等一等他,終于忍不住地催促他,“快點吧。”
景和有些為難般的皺著眉,似乎要說什么,卻終是有苦難言。
兩個人到電車站的時候,他忽然徹底站住不走了。
小暑回過頭去,看到他的人有些頹然地靠著馬路邊上的一根電線桿子,疲倦地拿手扶住自己的臉,“我還是不回去了。我知道對不住煙云,但我是真的沒有辦法。我不想再回那個家,管那個家的事情了?!?/p>
感覺到少年尖銳而輕蔑的目光,景和不自在地蹲了下去,無神地看著自己那雙修長白凈,沾滿了油彩還沒來得及洗的手,聲音里也帶了一些痛楚和壓抑, “不是我自私。這些事你現(xiàn)在是不懂的,等你大了就知道了?!?/p>
小暑沒有說話,也沒有看他。
這時候,路上有些行人已經(jīng)止了腳步,在對著他們側(cè)目了。
景和尷尬地站了起來,有些崩潰似的揮了揮手,背轉(zhuǎn)過身去對小暑說了一聲,“對不住,我現(xiàn)在真幫不了她……”
還沒有等他說完,少年已經(jīng)頭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