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洲對秦賀瘋狂地嫉妒。
他嫉妒秦賀比他更早地遇到邱言至。
他嫉妒秦賀是真實存在的人。
他嫉妒秦賀真實地得到過邱言至的喜歡。
他內心分明嫉妒得要發(fā)瘋。
可他湊上去親吻邱言至的時候,卻又小心翼翼, 珍之重之。
親了嘴巴, 又忍不住親了眼睛, 親了眼睛卻又忍不住親他的鼻尖。
直到把懷中的人親地有些作癢,皺著眉頭在他頸窩蹭了兩下,賀洲才停止了動作。
他本想抱著邱言至去清洗,可目光觸及自己的右腿, 眸色又暗沉了下來。
他有些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然后把懷里的邱言至抱得更緊了些.
賀洲這段時間一直沒有去公司, 堆積了很多事務。
雖然大部分工作都能在線上解決,但還有部分工作必須當面處理。
賀洲說要去公司的時候,邱言至還有些擔心,說:“要不,再過段時間吧……”
賀洲搖了搖頭,笑著說:“邱言至,我總要學會適應。”
邱言至只好依著他去了, 但要求和賀洲一起去。
賀洲同意了。
每一位員工都從不同的渠道上知道了賀總可能再也站不起來了這件事情。
賀洲坐在輪椅上出現(xiàn)在公司, 每個員工都低著頭禮貌地朝他問好, 像是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似的。
只是,當賀洲轉過身子之后,那些人在暗地里打量他的眼光都或多或少地帶著些憐憫或者惋惜。
賀洲臉上什么表情都沒有。
可邱言至分明看見他扶著輪椅把手的手指,都狠狠地泛了青白.
邱言至跟著賀洲去了兩天,賀洲就不讓他再去了。
邱言至問為什么。
賀洲指尖纏上了邱言至柔軟的黑發(fā),溫柔地笑著說:“邱言至,你的生活總不能圍著我打轉。”
邱言至抿了抿唇, 就沒再和賀洲一起去公司了。
……他現(xiàn)在似乎沒辦法拒絕賀洲任何事情。
只好說了聲:“那你不管去哪里都一定要帶保鏢?!?/p>
賀洲說:“你也是。”.
邱言至其實也沒有什么別的事情可以做,他現(xiàn)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找出那個“同方”。
可現(xiàn)在還沒有找到新的線索。
那個“同方”沒有再給他發(fā)過什么消息。
曾用名是“同方”的資料并不太好查,結果還沒有出來。
邱言至反復地讓人查找那個“同方”給他發(fā)消息,打電話的手機號碼,可除了知道打電話的人在本市之外依舊是什么都查不出來。
邱言至綜合各種所得資料,繼續(xù)篩選所有名字是“同方”的人的信息,可就像海底撈針,一無所獲。
反而是張煜軒慌慌張張地給他打了電話。
說柳澄不見了。
柳澄明明和他約好一起去逛街,但是沒有來。
他以為柳澄只是忘了,可是他給柳澄打了電話,沒有人接,他又跑到柳城租的房子里,才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
柳澄的家門被人撬開了,地板上還有一些血跡。
張煜軒在電話里聲音顫地不行,他說自己剛剛已經報了警,還向自己的父親尋求了幫助,但還是心慌意亂,他帶著哭腔說柳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是不是被仇家綁架了謀殺了,他說柳澄那么好的一個人,為什么會遭遇這種事情?
邱言至心中一沉,嘴里安慰著讓張煜軒先別慌,心里卻覺得這件事情絕對不同尋常,甚至和同方有關。
邱言至和張煜軒結束通話后,就重新委托搜查小組去查了柳澄的消息。
然后給賀洲打電話,說了這件事情。
賀洲正在公司,聽了邱言至的講述,說:“你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回家。”
邱言至在第一瞬間甚至想用瞬移卡把賀洲直接弄回家。但話還沒說出來,就想起來,使用瞬移卡時,使用者必須在卡牌的五十米之內。
邱言至又想著搜查小組不會那么快把柳澄的信息查出來,就對賀洲說:“那我等你?!?/p>
可邱言至沒想到,他向搜查小組委托了任務后,只過了15分鐘,搜查小組就把事發(fā)時的相關視頻發(fā)給了他。
兩個歹徒不知道是愚蠢還是囂張,頭上套了頭套,便根本不顧及監(jiān)控,撬了柳澄家里的鎖,不顧柳澄的掙扎,把柳澄拖了出來。
街坊鄰居聽到慘叫,卻沒有一個人敢出來的。
只有監(jiān)控器默默地記錄了一切。
邱言至看到接下來的監(jiān)控內容,心猛地一跳。
他看見那兩個壯漢把柳澄拉到了他們小區(qū)的居民樓下。
然后打開了那個垃圾桶的蓋子。
把柳澄塞了進去。
柳澄在垃圾桶里掙扎了5分鐘。
然后徹底沒了聲息。
那兩個人看了眼表,然后把垃圾桶打開了。
他們看著空蕩蕩的垃圾桶,即使帶著頭套,依舊能夠看到他們嘴部的肌肉聳動了起來,似乎是在獰笑。
邱言至從頭到腳都一陣冰涼。
他只知道垃圾桶在5分鐘之內可以讓垃圾消失。
卻沒想到這條bug依舊適用于npc。
那到底是誰,發(fā)現(xiàn)了這個bug,又非要殺掉柳澄呢?
搜查小組的人只給了他這段視頻,并充滿遺憾的解釋說,懷疑這段視頻被人動過手腳。
邱言至卻知道,這條視頻,就是事情的真相。
邱言至頭皮發(fā)麻。
卻在一個瞬間猛地打了一個激靈。
邱言至忽然又想起來了第一局游戲里和第二局游戲里消失的那兩個司機。
他們消失地干干凈凈,連尸體都找不到。
他本來還以為那人用的是麻煩人物消失卡。
可現(xiàn)在又忽然想起,麻煩人物消失卡需要一萬零八百八十八。
而把人塞到垃圾桶里,卻不需要任何費用。
這也佐證了他的一個猜想。
……那個人沒有錢。
那個人沒有用過任何的高級卡牌,射擊室里那個槍手的忽然消失,使用的應該是瞬間移動卡,是從兩天一抽的免費卡池中抽出來的。
就是因為他手中沒有高級卡牌,他才要雇槍手雇狙擊手安裝監(jiān)控發(fā)威脅短信,用各種下作的方法,故弄玄虛,讓邱言至誤以為他實力強大。
那如果,確實是那個人的話。
他往常每一次都隱藏地極好,為何這次謀害柳澄卻如此隨意膽大?
好像絲毫不顧及后果了。
即使邱言至在心中不斷地安慰著自己,沒關系,自己手中的高級卡牌比他多得多,但心中的不安卻愈發(fā)膨脹了起來。
就在這時。
一封郵件又發(fā)送了過來。
是前兩天讓搜查團隊查的,曾用名是同方的人。
邱言至打開郵件看過去,第一眼便在密密麻麻的表格里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葉宏遠。
曾用名,葉同方。
邱言至拿著手機的手顫了一顫。
他腦海中有什么東西一閃而過,然后他慌慌張張地打開了控制面板,從自己的卡牌背包里拿出了上局游戲里抽到的那個柳澄的記憶卡牌。
這里所有卡片在重置之后依舊存在。
而這個記憶卡牌還儲存著他曾經觀看的那三段記憶。
邱言至直接拉到了第3個記憶。
他當時看到的。
葉宏遠掐著柳澄脖子的那個視頻。
他再一次觀看,卻發(fā)現(xiàn)了不一樣的事情來。
柳澄腳下掉了一個東西。
那是一個黑色的,手機模樣的東西,可卻又有些奇怪。
由于是全息浸入式的記憶片段。
邱言至直接走了過去,蹲下去看地下的那個“手機”。
這個手機的屏幕上。
——赫然是他所熟悉的,控制面板界面。
邱言至愣在原地。
可記憶片段依舊在繼續(xù)。
井澤宇走了過來。
葉宏遠松開了柳澄的脖子,不著痕跡地把那“手機”踢到了桌下。
他語氣陰森:“柳澄,向夫人道歉?!?/p>
原來,葉宏遠掐柳澄的脖子并不是因為井澤宇,而是因為柳澄看見了他的實體操作裝置。
原來,葉宏遠讓柳澄給井澤宇道歉,是為了掩人耳目,不讓井澤宇發(fā)現(xiàn)異常。
原來,柳澄在上局游戲中出現(xiàn)bug,導致重置卡對他不起作用,是因為意外接觸到了實體操作裝置。
……原來,葉宏遠才是那個玩家,才是那個威脅他,恐嚇他的三號bug。
邱言至從記憶中退出來,拿起手機慌慌張張的給賀洲打電話,問他到哪里了,問他什么時候回來。
可沒想到自己的電話還沒撥出去,賀洲身邊的保鏢就給他打了個電話。
“邱……邱先生,賀總,賀總不見了!”
邱言至手心冒汗,但強忍著鎮(zhèn)定問道:“什么意思?”
保鏢語氣慌張,像是見了鬼一樣:“我們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我們從來都沒有離開過賀先生,但賀先生即將要上車的時候,他就憑空消失了,我還以為是我眼花了,可別人都看見了,他真的是憑空消失的,我沒有撒謊!”
——瞬間移動卡。
只要使用者在卡牌五十米之內便可生效。
無論是玩家npc亦或是物體。
是葉宏遠,偷偷站在賀洲五十米內,用了瞬間移動卡,把賀洲帶走了。
邱言至僵硬地站在原地,渾身的汗毛和雞皮疙瘩都立了起來,一股即將要失掉賀洲的恐懼與不安,幾乎要將他吞沒。
他低下頭,死死地咬著牙,有些機械地撥打著那個3號bug的電話號碼。
被掛斷。
無人接聽。
無人接聽。
無人接聽。
邱言至連續(xù)不斷地打著個電話,直到手指都僵硬發(fā)麻。
那人才慢悠悠地接了電話,聲音依舊從變聲器里傳來,嘶啞詭異:“急了?”
邱言至咬著牙,一字一句從牙縫里蹦出來:“葉宏遠,你把賀洲怎么了!”
那邊的人靜了一下,忽然說:“你說什么?”
邱言至冷笑:“或者說,我該叫你葉同方?”
那邊又安靜了,好半響才忽然傳來了笑聲,變聲器被關掉,屬于葉宏遠的聲音傳了過來,他語氣不疾不徐,腔調帶著令人作嘔的油膩:“你猜得好快,但還是慢了一步?!?/p>
邱言至:“說吧,你這次讓我去哪兒?”
葉宏遠笑了笑,然后說:“老地方,鐘林路盛銘大廈,一樓,等你20分鐘?!?/p>
邱言至拿出一張瞬移卡,正準備使用,又走到抽屜旁邊,拿出了一把手.槍,裝滿子彈,塞到懷里。
邱言至準備好之后,才在瞬移卡中輸入了目的地。
一眨眼,就到了鐘林路盛銘大廈的一樓。
和上次到來十分相像,只不過這次沒有了華麗的電梯。
骯臟的地面上,被人拿著粉筆簡陋地畫了指示,然后他七拐八拐地走到了一個被特地裝置過的空房間。
他剛一進去,這房間的門就被啪地一下自動關上了。
熟悉的場景,熟悉的攝像頭。
只是這次,他看不見賀洲。
“賀洲在哪兒?”邱言至冷聲問道。
下一刻。
投影儀被人遠程操控著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