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言至在聽到是他爸要來之后,就立刻躲起來了。
前段時間邱擎蒼打電話問他說,要不要去家里的公司實習。
邱言至記得清清楚楚,他當時正半躺在沙發(fā)上看電視,左手漢堡右手薯條,聽到邱擎蒼這個建議,立刻搖頭說自己又懶又累又不想動彈,推辭說等大學畢業(yè)了再去實習也不晚。
結(jié)果這才過了幾天。
他邱言至就屁顛屁顛地跑到了人家賀的公司,來當一個小小的翻譯員。
這要是讓他爸知道,他爸得怎么看他啊。
賀洲到達一樓的時候,邱擎蒼已經(jīng)從公司門口進來了。
賀洲恭敬地迎了上去:“伯父,您怎么親自來了?”
身后的許秘書都愣了一下。
合作了這么長時間了,賀總一直是叫邱擎蒼為邱董,或者是邱先生的,從什么時候起喊起了伯父這么親昵的稱呼?
邱擎蒼看了他一眼:“我年齡雖然大了,但出來轉(zhuǎn)轉(zhuǎn)還是可以的。”
邱擎蒼這次過來是和賀洲簽訂合同的。
要簽訂的合同其實就是被邱言至偷走的那份。賀洲還記得,當時邱言至拿走合同的時候,還放狠話說,要告訴邱擎蒼,要終止一切合作,要讓他吃官司??僧斕熨R洲便又產(chǎn)生了邱言至自己面前出車禍的幻覺,腦子渾渾噩噩的,把合同這事情忘得七七八八 。
再次想起來這件事的時候,賀洲才發(fā)現(xiàn)——別說打官司了,邱言至甚至沒有把那份合同的事情告訴邱擎蒼。
于是賀洲刪掉了條款中的漏洞部分,制定了一份更為詳細更為公平的合同,并因合同意外丟失的事情對邱擎蒼表達歉意。所幸邱擎蒼也沒有說什么,痛快地答應了再次簽訂。
賀洲原本表示自己可以去邱擎蒼的公司或者是家里簽訂合同,哪知邱擎蒼這次竟然親自過來了。
“走吧,去你辦公室談。”邱擎蒼說。
在電梯上的時候,邱擎蒼忽然開口問道:“賀洲,你和我兒子現(xiàn)在怎么樣了?還吵著架嗎?”
“不是的,伯父,我們早就已經(jīng)和好了?!?/p>
身后的小秘書臉上依舊保持著職業(yè)性的微笑,但其實已經(jīng)震驚地死死掐住了手指。
“叮?!?/p>
電梯很快就到達了18樓。
邱擎蒼出了電梯之后,腳步頓了一下,然后跟著賀洲去辦公室了。
邱擎蒼坐到了沙發(fā)上,看了眼賀洲,語氣漫不經(jīng)心的:“賀洲,我這兩天可是聽到了一些不好的傳聞?!?/p>
賀洲問:“什么樣的傳聞?”
邱擎蒼說:“關于你的私事?!?/p>
小秘書一邊小心謹慎地給邱擎蒼沏茶,一邊卻豎起了耳朵,隱隱覺得會有個大瓜。
另一個幫著賀洲整理文件的許秘書也放緩了自己的動作。
“我聽說,有職員看見你在和高中生談戀愛?!?/p>
賀洲不在意地笑了笑:“這謠言未免過于離譜了些?!?/p>
邱擎蒼呷一口茶,語調(diào)不急不緩:“聽起來是挺離譜的?!?/p>
邱擎蒼站起身子,往前走了兩步,停在了屏風面前,然后問:“這后面是個隔間吧?!?/p>
賀洲點了點頭:“但這里不經(jīng)常用,只是有的時候會在里面小憩一會兒?!?/p>
“說出來也可笑,除了和高中生談戀愛,我竟然還聽到了更離譜的謠言?!?/p>
邱擎蒼搖了搖頭,嘆了口氣:“竟然有人說你與那個年輕的男孩子同居在一起,而且就算來公司也要把那男孩藏在這隔間里面?!?/p>
賀洲笑了笑,走到邱擎蒼面前。
“伯父大可不必關心這些荒謬可笑的謠言,我對令郎始終一心一意。”
賀洲說著,便走到屏風后,他打開了隔間的門,笑著說:
“別說什么年輕的男孩子了。我這隔間里,冷清地估計連只蒼蠅都不會有?!?/p>
“是嗎?”
邱擎蒼冷笑了一聲。
賀洲愣了一下,朝隔間里看去。
隔間正中央的床上,正坐著一個背對著他們的男孩。
那男孩頭戴著巨大的兜帽,身披著毛茸茸的毯子,大半個身子都遮了個嚴嚴實實。只能從他的動作里看出來,這人正激情滿懷地拿著筆記本電腦——在打游戲。
賀洲一時沒反應過來,他皺了皺眉,表情有些困惑:“這是……”
邱擎蒼真沒想到人都抓到了,賀洲竟然還想死皮賴臉不認賬,一想到自己兒子被這人戴了綠帽還不自知,邱擎蒼就又心疼又生氣,語氣愈發(fā)冷漠起來:“怎么?莫非賀先生自己都不認識床上坐著的這位?!”
似乎終于聽到了聲響。
床上那位正在激情打游戲的少年突然就停止了動作,屏幕上的小人立在原地,那少年的身子也僵成了一個雕塑。
然后他摘掉了頭上戴的兜帽和那個厚重的降噪耳機。
緩緩地,緩緩地轉(zhuǎn)過頭來。
“……爸。”
他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地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