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言至當著賀洲的面倒是氣勢凌然, 其實一走遠就覺得雙腿發(fā)軟。
“邱言至你好厲害!我沒想到你竟然能扭轉(zhuǎn)乾坤,我剛剛都以為我們死定了,你睜著眼說瞎話的能力太強了!!你到底是怎么做到毫無底氣還能理直氣壯的???!”
大黃語氣真摯, 眼睛閃閃發(fā)光, 像是真的很崇拜邱言至似的, 只不過它說出來的話卻怎么聽怎么怪異, 讓邱言至瞬間想要一巴掌把它拍死。
“閉嘴,再多說一句話老子掐死你。”邱言至壓低聲音對大黃說。
大黃縮了縮脖子,不敢再說話了。
“學長?”葉明煦表情困惑,“你剛剛說什么?”
“沒什么, 你聽錯了?!鼻裱灾撩娌桓纳?。
葉明煦猶豫了一下, 轉(zhuǎn)頭看了眼杵在原地的賀洲,悄悄湊到邱言至耳邊說:“……學長,剛剛那個人……那個人是不是欺負你了?”
不……反而是我把他給欺負了。
邱言至垂下眼皮, 聲音清淡:“沒有的事,你別瞎操心, 我哪能那么容易被人欺負。”
葉明煦攔了一輛出租車:“學長, 我們回宿舍吧。”
邱言至猶豫了一下,然后把身上披著的外套遞給葉明煦:“你先回去吧,我還有一個地方要去。”
邱言至想回趟家,問一下父親關于賀洲的事情。
而且他還需要和大黃再仔細商量一番,但是葉明煦一直在他身邊, 他連說話都沒辦法好好和大黃說。
葉明煦看了眼邱言至身上那條被扯爛了的裙子, 正想要說些什么, 卻又被邱言至打斷:“外套你拿著,我待會兒就去對面買身衣服,你先上車吧,司機都要等急了,明天見?!?/p>
葉明煦嘆了口氣,接過衣服:“那好吧,學長明天再見?!?/p>
邱言至拍了拍葉明煦的肩,又伸手隨意地扯了扯衣領,抬腳往對面的那個服裝店走去。
穿著男裝從店里出來,邱言至覺得自己連呼吸都舒暢了不少,當即就把手中的裙子扔進了路邊垃圾桶里。
大黃看見邱言至似乎心情好了些,又飛到他面前,小心翼翼地開口:“我現(xiàn)在……可以說話了嗎?”
邱言至撇了它一眼,冷冷地說:“你想說什么,說價值一萬八千八百八十八的重置卡可以輕而易舉地清除世界痕跡,更別提一個小小的NPC的記憶了嗎?”
大黃低下了頭。
邱言至:“還是想說賀洲在這局游戲里就是走個過程,當個毫無存在感的背景人物,就算見了一面,也見不著第二面,而且這種主線攻略人物在眼前其他攻略人物消失不見的世界呈現(xiàn)方式,就是你們游戲的精妙設計嗎?”
大黃頭越垂越低,羞愧地幾乎要埋進地里。
邱言至:“所以,重置卡那一萬八千八百八十八可以退給我嗎?”
大黃小幅度地搖了搖頭:“對不起,這不是我可以管轄的范圍?!?/p>
“你們游戲真他媽垃圾。”邱言至罵道。
大黃的臉龐都由黃燦燦變成了紅彤彤,他垂著頭,表情內(nèi)疚地像是一個千古罪人:“對不起?!?/p>
指責也指責了,怒罵也怒罵了,邱言至深吸一口氣,冷靜下來,分析目前的情況:“所以說現(xiàn)在就是:無法退出游戲,無法緊急呼叫,使用了重置卡,時間線回到了我和賀洲結婚前的一周,但又抹去了我和賀洲之前發(fā)生的所有事情,所有NPC都失去了上局游戲的記憶……”
“除了賀洲?!鼻裱灾令D了一下,說,“他似乎還記得一切的事情,但不知道他是如何給自己解釋突然回溯的時間線。不過依照目前的情況來說,他應該猜測不到自己處于游戲之中,這點暫且可以放心?!?/p>
“另外,這個游戲上的很多bug都與賀洲有關,比沙漏爆炸,比如說我無法退出游戲,比如說我離開他,世界變得一片空白,以及重置卡對他的作用無效?!?/p>
邱言至越說越覺得生氣,一腳踢在了路邊的樹上,憤怒地說。
“操,賀洲這個NPC是成精了嗎?!為什么所有的問題都與他有關系!”
邱言至煩躁地揉了揉頭發(fā),悶聲悶氣地說:“大黃,我現(xiàn)在應該怎么做?!?/p>
大黃小心翼翼地說:“首先,你絕對不能讓賀洲猜出來這是一個游戲世界,其次,你還得繼續(xù)跟葉明煦走劇情,還要注意不能重蹈覆轍,在他面前崩人設……”
“最后,你要是想要退出游戲,要不就是聽天由命,走一步算一步,看退出游戲系統(tǒng)什么時候能自動恢復,要不就是主動出擊,嘗試……”
“嘗試著攻略葉明煦?!鼻裱灾两拥?。
大黃點了點頭。
說實話,攻略葉明煦使得自己退出游戲這個結論并沒有任何的依據(jù),從頭到尾都是一個猜測,而他之所以這么說,只是因為一件事情,那就是,這是放在他面前的唯一一條路了。
邱言至想起上初中的時候,小垃圾湊到他身邊給他講了一道非常困難的幾何題。
小垃圾指著題目上寥寥的已知條件,對他說。
“在剩下的所有路都堵死了的情況下,你面前的唯一的一條路,便是正確答案。”
即使不知道這條路會通向何方,是否寬敞,但如果他不想待在原地里等死,他就只能朝著這條路走下去。
因為只有這樣,才能看見哪怕一絲的,離開游戲的希望。
邱言至看了眼大黃:“當時我提出這個方法的時候,你還覺得我胡扯?!?/p>
大黃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當時那種情況,任誰都覺得你是看上了人家葉明煦的美色才這樣說的吧?!?/p>
邱言至冷哼一聲:“看上他的美色?我是那么膚淺的人嗎?”
大黃:“你第一次進入游戲,因為垂涎于賀洲的美色,做了什么事兒你忘了?你當時可是一看見人家賀洲長得好看,就二話不說就選了人家,你還說你不膚淺……”
邱言至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我當時那么做是有原因的……”
大黃:“什么原因?”
……因為賀洲像極了小垃圾。
邱言至咳了兩聲,避開了這個話題:“別廢話了,走吧,我得去問一下我爸關于賀洲的事情,知己知彼才能百戰(zhàn)不殆?!?/p>
大黃有些疑惑:“雖然賀洲確實是比較難搞,但我覺得你為什么一點兒也不操心葉明煦?你對他好像根本就不上心……”
就在這時,邱言至收到了一條信息。
是葉明煦。
葉明煦問他說明天什么時候回去,要不要一起吃早飯,還說自己找到了一個非常棒的早點餐廳。
邱言至把手機遞到大黃面前給它看,語氣漫不經(jīng)心:“因為他很容易?!?/p>
……容易?
大黃看著邱言至,眨了眨眼睛,緩緩說:“……你好渣哦。”
游戲而已。
邱言至聳了聳肩,毫不在意地朝前走了。
邱言至回家的時候父親正在書房看書,邱擎蒼本來都有些倦了,準備休息,看見邱言至回來,又精神了起來,拉著他下了一盤棋。
邱言至本來想裝作不經(jīng)意地向父親詢問賀洲??伤种雷约簭奈磁c父親談過生意上的事情,這會兒卻突然問起他的生意伙伴,已經(jīng)就是很奇怪的事情了。
在這種情況下,他越裝地漫不經(jīng)心,就越顯地刻意,于是邱言至直接問道:“爸,你是不是和一個叫賀洲的人,在生意上有長期的合作關系啊?!?/p>
“嗯?你怎么認識賀州?”
“……偶然,偶然認識的。那他這段時間有沒有什么不對勁的?”
邱擎蒼抬頭看了眼邱言至,落下一枚黑子:“是有些不太對勁?!?/p>
邱言至抬頭看向他,眨了眨眼:“哪里不對勁?”
邱擎蒼沉默了一下,忽然說:“言言,你是不是和賀洲在談戀愛?”
邱言至:“……?”
邱言至一不小心差點兒把棋盤都給掀了。
……不是爸,你到底是從哪里得到的這種結論?!
邱言至放下手中的白子,再也無法平心靜氣地繼續(xù)下棋了:“爸,你說什么呢?沒有的事!我和他根本就不熟!”
邱擎蒼:“是嗎?他這段時間和我來往的比較頻繁,而且,還提到過你?!?/p>
“他說我什么?什么時候說的?第一次提起我是在什么時候?是今天嗎?”邱言至緊張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