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聲音有些委屈:“我走了這么多天,你為什么一次都沒有喊我出來過。”
邱言至撇了他一眼 說:“因為我在生你的氣。”
大黃張了張嘴巴,又垂下頭,小聲說:“邱言至,我只是想幫你清理bug,我只是想給你更好的游戲體驗?!?/p>
邱言至:“既然如此,你為什么要瞞著我?!?/p>
“那是因為我害怕你心軟。事實證明,我的想法是正確的,你確實心軟了?!贝簏S頓了一下,小聲道歉說,“對不起,我還以為你就算很在意賀洲,心里依舊覺得他只是一個NPC?!?/p>
邱言至越聽越覺得大黃這話說的奇怪。
他皺了皺眉頭:“我現(xiàn)在仍舊覺得他只是一個NPC?!?/p>
邱言至覺得心里怪怪的,他看著大黃,再次著重重復了一聲:“只是因為我和賀洲在上局游戲里相處了比較長的時間,而且他也確實幫了我不少忙。所以賀洲對我來說,只是一個比較重要的,像是張煜軒那樣,像是我父母那樣的NPC罷了,我不愿意他精神錯亂,其實是很正常的心理。”
大黃:“行吧,你說什么就是什么?!?/p>
邱言至看了它一眼,警告道:“你不要產(chǎn)生奇怪的想法。”
大黃扇動了一下翅膀,撇了撇嘴說:“我沒有啊,誰說我產(chǎn)生奇怪的想法了?!?/p>
邱言至怎么聽都覺得大黃的語氣陰陽怪氣的。
他也不想搭理它,打開宿舍的門,拉著箱子繼續(xù)往前走了。
大黃又飛到了邱言至的箱子上,任他拖著走:“邱言至,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你別再生我氣了好不好?!?/p>
邱言至看了他一眼:“什么秘密?!?/p>
大黃深呼了一口氣,說,“三年前那個玩家,我懷疑他沒死。”
邱言至的腳步猛然一頓。
他轉(zhuǎn)頭看向大黃:“你說什么?”
大黃抬頭看向邱言至:“邱言至,你還記得你曾經(jīng)對我埋怨過,為什么你的全息控制面板必須要聲控命令才能出現(xiàn),很不適合在有NPC存在的室內(nèi)操作?!?/p>
邱言至點頭:“對,我說過這句話。然后呢?”
“其實,這款游戲除了聲控的全息控制面板,還有一個實體控制裝置,和你的全息控制模板功能相同,只不過那個東西就像手機一樣,所以可以當著NPC的面進行使用。”
邱言至皺了皺眉:“那我怎么從來沒有聽你說過?”
大黃說:“上個玩家出車禍的時候,身上帶著那個實體操控裝置,我以為那個實體操控裝置在玩家出車禍的時候被一起銷毀掉了?!?/p>
大黃深吸了一口氣,繼續(xù)說,“我兩天前好像感應(yīng)到了那個實體操控裝置的信號,這兩天我就是一直在尋找那個信號。”
“然后呢?”
大黃有些失落:
“我什么都沒有找到,那個信號只出現(xiàn)了一下就消失了,我這兩天找來找去,可沒有再發(fā)現(xiàn)任何線索?!?/p>
邱言至:“……你確定你收到了那個信號?”
大黃仔細想了一下,表情變得有些猶疑:“其實……我不是很確定,因為我也就感應(yīng)到了一下,而且特別快,連一秒都不到,那個信號就又找不到了?!?/p>
邱言至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變得友善一點:“大黃小朋友,下次如果再發(fā)現(xiàn)這種微弱的,毫無頭緒的,無法下手的線索,請不要以‘我懷疑三年前的那個玩家沒有死’這種令人激動人心的猜測開頭?!?/p>
“哦?!贝簏S垂下了頭,表情更沮喪了。
大黃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邱言至推著行李箱:“你這是要去哪兒?”
“我在外面租了個公寓?!?/p>
大黃有些疑惑:“那葉明煦怎么辦?你不在這里住,怎么和他發(fā)展感情啊,我上次離開的那天,他不是還朝你表白了嗎,看樣子馬上就要攻略成功了呀?你可不能半途而廢啊?!?/p>
“攻略成功?”邱言至冷笑了一聲,一想起那天在餐館里發(fā)生的事情,就忍不住咬牙切齒,“被賀洲那王八蛋一攪和,葉明煦現(xiàn)在都躲著不見我?!?/p>
大黃:“……”
所以當時為什么要朝我發(fā)那么大的火,還要去找他啊?
活該。
邱言至和張煜軒現(xiàn)在徹底成了難兄難弟。
“聽說你學長現(xiàn)在連你消息都不回了?”
“聽說你學弟現(xiàn)在寧愿睡活動室都躲著不見你了?”
兩人干了一杯。
“好巧?!?/p>
邱言至害怕張煜軒又要借酒消愁,到時候他自己沒辦法一個人把張煜軒扛回家,就給他扔了個麥克風,讓他去唱歌。
張煜軒選了首無比凄涼悲傷的歌,嘶吼著唱“你為什么不愛我” 。
聽得邱言至默默地幫他把酒杯滿上,準備勸他放下麥克風繼續(xù)喝。
就在這時,包廂的門忽然被人推開,一個身影踉踉蹌蹌地跑了進來,把邱言至和張煜軒嚇了一跳。
那個人語氣慌張地哀求道:“拜托了,讓我藏一下吧,我要是被抓到了會被打死的!”
那人抬起臉,邱言至愣了一下。
竟然還算半個熟人。
——上局游戲里,遇見的那個柳澄。
邱言至記得這個人當時還坐在酒吧里大肆向別人宣揚他邱言至喜歡賀洲喜歡地有多卑微多下賤。
當時被張煜軒聽見了,差點去和他打起來。
但在這局游戲里,分明是沒有交集的。
張煜軒看見這個人突然沖出來,還說出那么可怕的話,有些緊張地說:“有人要打你嗎?那你趕快躲起來??!”
柳澄聽了,慌忙說了聲謝謝,然后躲到桌子下面縮成一團。
張煜軒上一秒做了大好人,下一秒就驚慌失措起來:“言言!怎么辦??!”
邱言至扶上額頭,無奈地說:“繼續(xù)唱?!?/p>
于是張煜軒又繼續(xù)撕心裂肺地唱著歌:“我哪里不如他,你能不能看看我。”
張煜軒又唱了兩分鐘。
門就又被人打開了。
一群面色不善的黑衣男人出現(xiàn)在包廂門口。
其中有個穿著深灰色西裝的男人在這包廂里掃視了一眼,說:“我們找個人?!?/p>
說完,有兩個男人就準備走上來。
張煜軒停止了唱歌,轉(zhuǎn)過身來。
剛剛說話的那個男人忽然愣了一下,攔住身后那兩個正準備上來搜包廂的下屬,恭恭敬敬地朝著張煜軒鞠了個躬:“不好意思,張少爺,打擾到您了,我們這就離開?!?/p>
說完那群人就呼啦啦地離開了,還貼心地幫他們關(guān)好了門。
邱言至往嘴里塞了個爆米花,嘎吱嘎吱咬了起來。
張煜軒的人物背景相當牛逼。
怎么說呢。
邱言至見過這么多NPC,聽大黃讀過那么多人物資料卡。但其中能和張煜軒家里抗衡的,邱言至還沒見過。
但邱言至玩這游戲玩了四個月,開了兩局,這還是第一次發(fā)現(xiàn)張煜軒這個背景板一樣的人物身份,竟然還真有那么點兒用處。
感覺外面的人不會再進來了,邱言至又抓了把爆米花,然后對桌子下面的人說:“出來吧,人走了。”
柳澄聽到后,便又從桌子下面爬出來了。
他以為這次真的逃不過了,嚇得心驚膽戰(zhàn),沒想到運氣竟然這么好,隨便進了個包廂就遇見了貴人。
可哪怕是躲過了這一劫,他現(xiàn)在心里依舊是砰砰亂跳,生怕一出門又被人抓到,前功盡棄。
他看著張煜軒,又看了看邱言至,請求道:“實在是太感謝你們了,我可以再在這里待一會兒嗎?他們可能還在外面搜包廂?!?/p>
張煜軒熱心腸地給他讓了個位置,讓他坐在沙發(fā)上:“當然可以啊,你坐這兒吧?!?/p>
張煜軒有些好奇:“你叫什么名字?他們?yōu)槭裁醋ツ惆。俊?/p>
柳澄垂下頭,開始抹淚:“我叫木木,家里欠了債,實在是還不起,他們便想拉著我把我賣到地下交易所,但是我寧死不從,并且拼盡全力逃出來了,那些人便來抓我……”
邱言至差點笑出聲來。
你他媽比我還會編。
張煜軒慌慌張張地就要拿抽紙給他擦淚,被邱言至攔下來了。
邱言至笑道:“你不是叫柳澄嗎?”
柳澄身子一僵,抬頭看像邱言至。
邱言至說:“我是沈星緯的朋友。”
如果邱言至沒記錯的話,在上局游戲里,柳澄在沈星瑋的酒吧里做過調(diào)酒師,跟的好幾任金主都是酒吧里的常客。
不過說實話,雖說在上局游戲里柳澄在他背后說他壞話,把他的名聲壞了個七七八八,但是邱言至也不覺得這個人有多討厭。
畢竟當時,還是柳澄喊人把他從海里撈出來。
其實邱言至當時手里剛好有一張免費抽到的工具卡,可以讓他在游泳的時候像一條魚,不但不會覺得累,不會覺得冷,甚至還能在水里呼吸。
那是張罕見的SR工具卡,邱言至實在是不舍得浪費,于是當時賀洲隨口說了一聲,邱言至就懷著激動忐忑的心情下了海。
別說。
他在海里還玩地挺開心。
也許是他在海里潛的時間太長,柳澄以為他淹死了,就慌慌張張地喊了人,又是下水,又是用小艇的,要把他從海里撈出來。
雖然邱言至有些不高興他打斷了自己的興致,但柳澄畢竟也是好心,邱言至只好任人把自己從海里弄了出來。
出來之后,邱言至甚至還把戲做了個全套,調(diào)整了自己身體的溫度,裝成了高燒。
總而言之,柳澄這個人雖然不討喜,但也說不上壞。
柳澄一聽到沈星瑋的名字,就知道這人估計已經(jīng)把自己的底摸得差不多了,再說謊估計會惹人厭煩,便直接坦誠相對了。
“對不起,我剛剛騙了你們,我其實叫柳澄。”
張煜軒不解:“我們剛剛都幫你了,你為什么還要騙我們???”
柳澄面色有些尷尬:“我得罪了很大的人物,估計從今天起就要一直躲著過日子了,暴露身份的風險太大,我承擔不起?!?/p>
張煜軒:“那你到底做了什么?。孔屇莻€人那么恨你,費這么大力來捉你?”
柳澄看張煜軒性格單純又身份厲害,猶豫了一下,還是對他全盤托出了:“其實我……原來是被一個金主包養(yǎng)了的。”
“然后呢?”
“那個金主結(jié)婚了,我們就只在地下聯(lián)系,但很快,我們的關(guān)系就被金主的妻子知道了?!?/p>
張煜軒聽得神采奕奕:“然后呢然后呢?是金主的妻子派人來追殺你嗎?”
柳澄:“不是,是我的金主派人來抓我的。我金主的妻子發(fā)現(xiàn)我和金主的關(guān)系之后表現(xiàn)地很平靜,甚至金主自己都不知道他妻子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然后昨天……”
柳澄猶豫了一下,似乎有些難以啟齒。
張煜軒還睜著大眼睛問:“然后昨天怎么了?”
柳澄:“昨天,我和金主的妻子被金主捉奸在床了……”
“噗——”
邱言至一口把嘴里的果汁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