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被我的目光驚得倒退兩步,我步步緊逼他,我的聲音都帶著寒氣,
“我不會放過她的,你讓她等著……我與她的帳,我會一筆一筆地和她算?!?/p>
我爸的手再次捂住心口,他的聲音都在抖,
“小茜,讓爸爸去和她談,如果這件事真是她做的,爸爸都不會原諒她……”
我望著我爸的背影,我的淚濺落下來,我還可以去相信他嗎?
我媽媽的死都沒有換來他的醒悟,我這個他不在意的女兒還能奢望他為我做些什么嗎?
現(xiàn)在只有簡家人不知道簡濤是為何事突然患病的,但我心里清楚,簡濤倍受煎熬已經(jīng)很久了。
自從他知道我有了別的男人,他就在壓抑,他就在悲痛,只是他掩飾的很好,直至齊櫻的電話讓他徹底崩潰。
我已經(jīng)查了簡濤的手機通話記錄,在他回來的前一個晚上,齊櫻與他聊了很久,通話時間足足有四十余分鐘,我不知道齊櫻對他說了什么,能讓簡濤一夜之間病倒,不管不顧地放棄一切回來求我。
如果說方凱文的不育癥是天生的,怨不得別人,那簡濤的不育癥卻是怨有頭,債有主。我已經(jīng)成了罪大惡極的人。
今天下午,窗外竟下起了雨,我傷感的心愈發(fā)惆悵,明天就是清明節(jié)了,每年的這一天我都會去墓地陪母親,和她說說話,跟她講講我的近況……
其實我知道她更想知道我父親的消息,只是我每次都不說,我怕她傷心,她太柔弱,她受不了她已被他遺忘的事實。
然,今年我想她應該開心了,我要告訴她,她唯一的女兒就要披婚紗嫁人了……
傍晚,窗外竟紅霞滿天,我站在窗前靜靜地看著天邊,我第一次領(lǐng)悟到什么叫泣血的夕陽,也許泣血的不再是夕陽,而是我的心。
“媳婦……”簡濤不安地晃動著頭,額頭滿是冷汗。
我快步走到床前,我扶住他的頭,我拿著溫毛巾為他擦著額頭的汗。
簡濤緩緩地睜開雙眼,他的眼睛里竟然噙滿淚水,
“媳婦,醒來能看見你真好……”
我笑了,我盡量讓我的笑容看上去很美,我把我的手伸到他眼前,那指間閃耀的戒子,讓我的手愈發(fā)秀美。
簡濤愣住了,他哽咽得說不出話……
我的唇角幸福地彎起,“這個戒子我很喜歡,你不用為我買大的,我就要這個?!?/p>
簡濤喜極而泣,他猛然攥住我的手,他的用力地吻著我的手指,
“媳婦,我好怕,我真的好怕,我天天都做夢你會離開我,我抓不住你,我很笨,每次都與你只差一步……”
我忍住淚意,我擁住簡濤,“濤,那只是夢,現(xiàn)在夢醒了,我們的夢都醒了,我答應你,我們好好的過日子……”
夜深了,簡濤睡得極其安穩(wěn),他的眉宇終于舒展了。
而我卻了無困意,我依舊坐在簡濤的床前發(fā)呆。
這段日子,我想通了好多事,包括我與方凱文,包括我與簡濤,一切的緣與孽我都已不想去驗證,我為我自己選擇了一條最應該走的路……
桌上的手機發(fā)出嗡嚀的震動聲,我握緊手機走出病房。
這是方凱文打來的,這些天來,我除了一兩次簡短地和他交談,其余更多的時候我都會把電話摁掉,我不能再刺激簡濤,現(xiàn)在的他很敏感,也很脆弱。
走廊里很寂靜,我接起電話。
“寶貝,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你為什么再躲我?”
這次換作方凱文焦急了,因為他已經(jīng)有十天沒見到我了。
“凱文,我在我爸工作的醫(yī)院,二十分鐘后我在住院處樓西側(cè)門等你,我們見個面吧,我有事情和你說?!?/p>
我的聲音很冷靜,冷靜得讓方凱文覺得不適應。
“好,不需要二十分鐘,我現(xiàn)在就在醫(yī)院外面,你出來吧?!?/p>
看來他比我還心急,他都跑到醫(yī)院來找人了。
我推開病房的門看了眼里面的簡濤,他還在熟睡中。
我放心地關(guān)嚴了門,我去洗漱間仔細清洗了臉和手,我不想再把病菌帶給方凱文,我希望他好好的。
我下到一樓從西側(cè)門走出去,果然不遠處停著一輛黑色的車子,方凱文晃了下車燈,我步履艱難地向他走去……
他與簡濤之間我只能保一個,曾經(jīng)的我選擇義無反顧地和他在一起,只是現(xiàn)在我不得不和他說分手,我不能讓簡濤的悲劇延續(xù)下去,我要為他的未來負責。
孩子對于我來說很蒼白,未知而渺茫,而簡濤卻如此真實地活在我的生命里,他陪伴了我二十年,我不能讓他背著不育的枷鎖去承受世人的嘲諷和婚姻的不幸。
那現(xiàn)在我只能狠心地丟棄這個我深愛的男人,他比簡濤堅強,他比簡濤事業(yè)有成,他比簡濤更能正確面對未知的沉痛……
我的手還沒有觸及車門,它就在我眼前打開了,我深深地吸氣,我坐了進去。
我的身子還沒有坐穩(wěn),一雙孔武有力的臂膀就將我緊擁入懷。
方凱文的薄唇狠準地吻住我,他吻得急切而焦慮,就亦如他此刻的心,
“寶貝,我已經(jīng)受不了了,我滿腦子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