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疼?！蹦顨g的話打破了沉默， 他笑道：“最疼的時候已經(jīng)過去了?！?/p>

沈淵玉緊抿唇極力遏制著自己的情緒，可莫念歡這句話卻徹底讓他情緒瓦解，落在莫念歡唇角微陷的位置， 他那雙深沉的眸子仿佛籠罩上一層朦朧的薄霧， 眼眶微紅。

當初日灼劍捅穿心口的傷， 現(xiàn)在轉(zhuǎn)移到了莫念歡身上。

可他寧愿死的是自己， 也不想讓莫念歡遭這樣的罪。自己昏迷了三年，這三年莫念歡是怎么過， 他不敢想。

“沈淵玉，我都這樣了你還想謀色?。俊蹦顨g覺得衣襟扯開胸口冷得慌， 氣氛還有些僵硬， 于是玩笑道：“有點冷?！?/p>

“我疼?！鄙驕Y玉將衣襟攏上免得人著涼， 瞥了眼腳邊的暖爐， 拾起注入靈氣加熱暖爐，隨后放入莫念歡手中。

垂眸掩住眸底的濕潤，不想被莫念歡發(fā)現(xiàn)異樣。

可隨后想起莫念歡已經(jīng)看不見了， 他這樣做又是在掩飾什么，唇角落下苦澀。

就在他站起身想去找紗布時手腕卻被莫念歡微涼的手握住， 身體僵住。

“你別覺得我救了你你就欠我的， 你什么都不欠我，真的?！蹦顨g用指尖勾了勾沈淵玉的掌心：“雖然滅世黑蓮最后一瓣還沒找到，但是從魔果在我身體里融化融合開始， 我便什么都記起來了， 元神歸位， 就連你也回到我的記憶中。當年如果不是我優(yōu)柔寡斷，如果能像你這般義無反顧的追求我，也不會讓天帝有機可乘。”

掌心指尖撩撥的酥麻滲透著微涼， 沈淵玉感受到莫念歡的手在顫抖，冷得可怕，彎下腰將人打橫抱起走向床榻。

“也不用那么感動?！蹦顨g知道沈淵玉沉默便是生氣了，這人在人間可比在天界時矜持高冷得多，要知道當初這男人可是厚著臉皮追求自己，不過也印證了天道好輪回，在他們身上是顯示的淋漓盡致：“在我最后的日子以身相許就好。”

話音說完他就被放倒在柔軟的床榻上，什么都看不到，一片漆黑，卻能夠感覺到溫度的貼近。

久違的心悸。

“莫、念、歡?！?/p>

耳旁傳來沈淵玉低沉暗啞的聲音，雜揉著不易察覺的怒意，莫念歡卻噙著笑，心情大好那般：“師尊，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我活不久的，乘虛而入我都贊同，光天化日我也不介意，反正我也看不見，不怕羞?！?/p>

話音剛落就感覺雙眸被柔軟的絲帶覆蓋上，冷香略過鼻間，莫念歡猜了猜，這難道是沈淵玉的發(fā)帶？

想到光天化日蒙眼什么的，有些興奮。

但是沈淵玉什么都沒有做就真的是為他換藥，上衣被褪下時覺得有些冷，冷得入骨。百里殊途說了這衣裳是千絲纏，有暖身的功效，還別說，才脫了一半就覺得好冷。

沈淵玉察覺到莫念歡冷得發(fā)顫，中指食指一并，側(cè)眸對著屋內(nèi)一劃，屋內(nèi)所有瓶瓶罐罐全部點燃了火，就連茶杯都沒有放過。

“想做什么都可以？為師這才脫了一半就冷得發(fā)顫，要是全部都脫了不得縮在被窩里？”

莫念歡聽出沈淵玉故意的語氣，桃花眸含笑一彎：“縮在被窩里也可以的嘛，我不介意。”

反正也活不久，現(xiàn)在拖著這幅殘破的身體能享受多少那是多少，就像是他以為自己穿進的是一本書里的弱不禁風大師兄時那般，想著咸魚笑看人生。

果然人生如戲，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他回到的是自己的世界。

沈淵玉抬眸看了嘴巴如此能貧的家伙，還笑得那么漂亮，當真是把生死不放在眼里。

坐到床榻邊，抬手在莫念歡胸口輕點將人定住，扶起靠在床邊，小心翼翼解開被血浸染的紗布，而后便看到猙獰可怕的劍傷。

被日灼劍傷到的患處宛若被烙上火焰般的印子，火焰烙印吞噬著血肉，像是貪婪的吸吮著血液落下猙獰的疤，宛若丑陋的蟲在白皙如玉的肌膚上刺眼至極。

想到當初是被刺了兩劍，那兩劍捅入心脈時他自己都能夠感覺到灼熱的疼。正常人在日灼劍還未碰到身軀便可頃刻暴斃，修仙之人也僅是勉強擋得下須臾的疼，可終究是難逃一死，不過是早死晚死的區(qū)別。

就是這樣的傷，莫念歡硬生生轉(zhuǎn)移到他自己的身上，為他抗下所有的折磨，就在他昏睡的這三年里，莫念歡遭了多少罪。

“沈淵玉，你聽說了嗎？”莫念歡任由沈淵玉在自己身上搗鼓，愜意靠在床頭。

“聽說什么？”沈淵玉不敢對這傷口輕舉妄動，生怕加深了患處，只能夠換上干凈的紗布。看來他得想個法子，至少要緩解發(fā)作時的咳嗽吐血，免得讓莫念歡身子再受損。

“滅世黑蓮在你們仙門?！蹦顨g的手摸到沈淵玉的衣角，眷戀摩挲著，只見他笑道：“也是，滅世黑蓮可是個大寶貝，得到了還怕想要的還沒有嗎？一群貪得無厭的狗東西。”

沈淵玉處理好傷口把衣服給莫念歡穿好：“在我離開鳳麟沈氏時沈青云說了。”

莫念歡似乎感覺到沈淵玉并不在乎的語氣，摩挲著衣角的手緩緩往上，最后摸到沈淵玉的手，他帶著逗弄之意食指中指立成小人樣走上沈淵玉的手背：

“他說什么了？承認滅世黑蓮在他哪里了？”

沈淵玉反手摁住莫念歡不規(guī)矩的手，握在手中暖和：“沒，他很生氣，覺得你在侮辱他?！?/p>

莫念歡挑了挑眉：“我是在侮辱他，這百年我受的委屈還沒找他算賬呢，區(qū)區(qū)滅世黑蓮算得了什么。幫我捏捏手，有點酸?！?/p>

沈淵玉認命的給莫念歡捏著手，確實是脈絡(luò)堵塞，要不然身體這般冷。再聽著莫念歡這熟悉的語氣，當年還是莫羨凡時這家伙便沒少惹事，如今更不會收斂。

要論任性，太陽灼照是這世間最有資格任性之人。

從誕生那刻便是為了天下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