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淵玉沒有想到莫念歡會突然這么問， 姻緣結(jié)的出現(xiàn)本就沒有跡象可尋，是他無法控制的存在。

對上莫念歡似笑非笑的模樣，喉間發(fā)緊， 頓時啞然。

屋子內(nèi)燭火通明， 燭火搖曳倒映著兩人靠近的身影， 相顧對視沉默著， 仿佛在無形間訴說著什么不可言說的秘密。

莫念歡心想，像沈淵玉修真界大拿的存在， 他為什么要執(zhí)著于莫羨凡這樣一人， 如若不是曾經(jīng)愛過后悔過又何必苦苦執(zhí)著。說出去估計也不會相信， 清淵仙君為了保護自己的大徒弟， 分了好幾個人，還相互裝作不認識， 就只為了待在他身邊。

與其現(xiàn)在戳破倒不如……

看看沈淵玉的反應(yīng)如何。

“師尊， 你還要回去閉關(guān)嗎？”莫念歡沒有再提姻緣結(jié)的事情，既然沈淵玉想用這樣的方式待在自己身邊也不是他能夠阻止的。

而且也方便他繼續(xù)找莫羨凡， 因為最了解莫羨凡的人必然是沈淵玉。

“不了， 我陪在你身旁免得有人欺負你?！鄙驕Y玉淡然轉(zhuǎn)移開視線，拿起桌上的茶水抿了口， 已經(jīng)涼了， 視線落向烏金籠后的紙窗。

窗外夜幕早已降臨， 輝月皎潔落入屋內(nèi)， 風(fēng)雪呼嘯的動靜似乎比剛才還要大，也不知道修羅一族遭殃了嗎？

收回視線， 給杯中又倒入茶水， 一揮袖， 茶杯中氤氳升起熱氣， 然后遞給莫念歡。

莫念歡見沈淵玉把茶杯遞給自己想也沒想的接過喝下，一口飲盡后道：“師尊，您就不怕暴露身份嗎？現(xiàn)在十大洲可都在通緝我，在他們眼里我身為魔修，就是罪大惡極之人?！?/p>

沈淵玉看著莫念歡唇瓣抿著自己方才喝過的位置，垂眸遮掩欣喜之色，故作淡然：

“通緝你又如何，你是我清淵大徒弟，是我親自養(yǎng)大的孩子，如果你是罪人，那我又是誰。”

“罪人他爹。”

沈淵玉沉默。

而后他就看到莫念歡笑了，笑得格外的開心。

這一笑，精致眉眼染上少年郎般的干凈爽朗，眼梢上揚，透徹的雙眸滿含笑意，帶著令人怎么都討厭不起來的狡黠得逞，笑聲清越如玉般砸在心頭，撞碎了舊時的回憶，與莫羨凡的影子完完全全重合。

面前站著的不就是他的少年郎嗎？

沈淵玉低頭一笑，眸中盡是寵溺之意，這家伙已經(jīng)會捉弄他了。

莫念歡看著沈淵玉又被自己弄無語的樣子沒忍住笑出聲，就是不知道為什么他看著沈淵玉這幅總是被他弄得措手不及沉默無語的樣子，就覺得心里癢癢的。

雖然知道有些沒大沒小但他就是忍不住，仿佛曾經(jīng)做過無數(shù)次那般，他也想過可能是莫羨凡也這么捉弄過沈淵玉所以他才會有很熟悉的感覺。

然后便看到沈淵玉笑了。

他見過沈淵玉笑，但是沒有見過沈淵玉笑得那么溫柔好看，笑得云淡風(fēng)輕，卻又動人心弦，眉眼如畫透出的絕俗清麗，眸底的笑意溫柔繾綣入骨。

蒼白神色都擋不住沈淵玉這張盛世美貌。

——小念歡，你光看人家好看就心軟了？等你找我的身體你就會知道我才是最好看的。

莫念歡聽到莫羨凡這個聒噪的家伙又出現(xiàn)，頓時覺得美好的氣氛都被打斷了。

沈淵玉收斂起唇邊的笑，沉默須臾又道：“總之，他們要這般羞辱你那便是在羞辱我，熹兒，你無需擔(dān)心，這樣的事情為師有經(jīng)驗了，這一次定會護你周全?！?/p>

他不會再讓莫念歡受當年之苦，這一次他不會再離開莫念歡半步，誰也休想靠近莫念歡半步。

莫念歡聽到有經(jīng)驗便想到了當年仙魔大戰(zhàn)的事情，雖然之前有聽沈淵玉說過，也有聽青龍他們七嘴八舌的說過，但都沒有他夢到過的那個場景真實。

“我記得我夢到過一個場景，就是莫羨凡被關(guān)在水牢里，青林師叔在鞭打他?！?/p>

沈淵玉難以置信看向莫念歡：“……你夢到過嗎？”

他不知道留下那片滅世黑蓮碎片對莫念歡有沒有影響，但是目前看來莫念歡似乎并沒有什么異常的反應(yīng)，至少陰暗暴戾在莫念歡身上并無體現(xiàn)，也沒有被有心人利用。

可就在聽他提到這樣的記憶便知道滅世黑蓮當真能夠恢復(fù)莫念歡的記憶，雖說碎片只有部分的記憶但也讓莫念歡看到了過去發(fā)生的事情。

“師尊，莫羨凡為什么會被關(guān)在水牢里，為什么會被青林師叔打？”

沈淵玉對上莫念歡詢問的眼神，指尖微顫。

當年是門派考核大會，他身為鳳麟沈氏首座繼承人是必須要與門派內(nèi)優(yōu)秀的弟子比試，在那段時間他只能把莫羨凡留在自己的清淵閣里，也就是現(xiàn)在的藏熹閣。

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在比試開始之前，沈清塵告訴他莫羨凡被人丟入幽域谷有危險，他情急之下便只身一人入了幽域谷，結(jié)果被幽域谷里的惡龍打傷了心脈昏迷不醒。后來他才知道是沈清塵騙他，只不過是為了奪取他首座的席位利用他的軟肋來騙他。

之后他受傷的事情被莫羨凡知道，莫羨凡就闖入幽域谷想要去教訓(xùn)那惡龍，也就是這樣暴露了魔尊的身份。

在那樣復(fù)雜的情況下，一邊是門派，一邊是自己所愛人的，他明明選擇相信莫羨凡卻沒有相信莫羨凡不是故意殺的沈清塵，明明都是為了他卻因此讓莫羨凡傷透了心。

莫念歡看著沈淵玉若有所思的模樣：“我看得出莫羨凡是相信師尊你會救他的，可是師尊，你為什么沒有去救他？為什么到后來莫羨凡那么恨你？你對他做了什么，你是覺得他是魔所以你厭惡他了嗎？”

“不是。”沈淵玉眸底略過復(fù)雜神色：“我以為他是故意殺的沈清塵，也就是我?guī)煹??！?/p>

莫念歡聽到這個名字覺得有些耳熟，想起好像青林師叔說過是莫羨凡殺了沈清塵：“莫羨凡為什么要殺清塵師叔？”

“為了我?！鄙驕Y玉道：“當年仙門大會爭奪仙門首座之位，我身為鳳麟沈氏弟子與沈清塵一同前往參加，只是在大會即將開始之前沈清塵同我說羨凡誤入幽域谷受了重傷，我那時什么都沒有想，放棄仙門大會去救羨凡，我被騙了?！?/p>

莫念歡忽然想起莫羨凡當時很憤怒對青林師叔說的話：“清塵師叔為了奪得首座席位故意騙師尊你說莫羨凡出事是嗎？”

“嗯?！鄙驕Y玉看了眼莫念歡：“幽域谷的九頭身惡龍被仙門五大派封印，它生性極其兇殘喜好吃人，當年這只九頭身惡龍一夜間便把一個村的村民連皮帶骨吞噬干凈，那個村便成了鬼村。五大門派的長老合力才能夠封印此惡龍，羨凡一個人又怎么可能安然無恙。我也沒想到沈清塵欺我，只是為了讓我被傷好讓他順利坐上首座的位置?！?/p>

“所以莫羨凡知道是清塵師叔把你騙進幽域谷讓你身受重傷，一怒之下沖進幽域谷救你不小心就暴露了魔的身份。”

“嗯?！?/p>

“那為什么莫羨凡救了師尊你你卻不相信他？是因為莫羨凡殺了清塵師叔？還是因為莫羨凡被發(fā)現(xiàn)是魔修？”

沈淵玉再次沉默，這就是他無法解釋的原因之一，他明知道莫羨凡不是這樣的人卻沒有相信莫羨凡殺了沈清塵不是故而為之，是因他而起。

莫念歡這下明白了，換做是他他肯定也會生氣，莫羨凡拼了命的闖入幽域谷去搞那只惡龍，為了沈淵玉命都可以不要缺被沈淵玉到頭來誤會殺了沈清塵是魔的作為，讓莫羨凡硬生生成了罪人。

“我原以為是他們發(fā)現(xiàn)了羨凡的身份惹怒他才會殺人?！?/p>

莫念歡有些生氣：“你是低估了莫羨凡有多愛你?。?！”

沈淵玉愣怔對上莫念歡氣憤的模樣，是啊，他低估了莫羨凡有多愛他，是他從沒有對莫羨凡掏心置腹，問心無愧過。

全都是因他而起。

——小念歡我都說了，這個男人不值得，你還給他機會。

“師尊，莫羨凡哄不好了，你自己看著辦吧。”莫念歡心想他這一關(guān)都難過別說莫羨凡了，氣得他坐在旁邊不想再說話。

這點他忍不了。

“熹兒?！鄙驕Y玉扯了扯莫念歡的衣角，小聲詢問：“你生氣了？”

“看不出來么！”莫念歡側(cè)眸瞪著沈淵玉：“我在生氣！”

“那熹兒要怎么樣才能不生氣？”沈淵玉認真問道，當年他根本沒有任何機會再跟莫羨凡坐下來好好說聲對不起，之后莫羨凡就被百里殊途給救走了，從此之后他們再不是肩并肩，而是站在對面。

——小念歡，淦他。

莫念歡看著沈淵玉這幅俊美出塵蒼白虛弱的模樣，乘虛而入好像不太道德，但是沈淵玉好了又哪里有他的份。

一想到思君面具下的男人很有可能就是面前這個心機師尊，再一想到自己珍貴的第一次就這樣被拿走了，再再想到自己以為思君什么都不會還把自己珍貴的清淵劍譜圖借給他，越想越覺得生氣。

乘虛而入又如何，就是沈淵玉活該！

“有一個辦法，就看師尊依不依了?！?/p>

沈淵玉說：“是要熹兒高興為師做什么都可以?！?/p>

莫念歡眼睛蹭的亮了：“我要在你上面！”

沈淵玉看著莫念歡沉默須臾，眸底明了又暗：“可以，隨你。”

如若認真聽可以聽出沈淵玉聲音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