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轉(zhuǎn)過頭,視線順著軍裝上的黃銅紐扣上移。在看清這人的臉后,他只覺得自己心里也長出了一片薰衣草,醉人的紫藍色恣意蔓延。
林奮放好行李,拍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塵,低頭看著于苑:“好巧。”
“是啊,好巧?!庇谠肪拖窨匆娨幻胀ㄊ烊税愫退蜻^招呼,又往旁邊挪,給他讓出了位置。
林奮坐下后道:“我下午去了教務(wù)處領(lǐng)實習(xí)通知,才知道我也被分去了宏城四營。”
于苑露出恰到好處的驚詫和適度的開心:“那真的是好巧?!?/p>
“對,確實好巧。”
斜對面有人認(rèn)識林奮,喊了他的名字后,兩人便在寒暄。于苑并不認(rèn)識那名軍官,只和他點了下頭,便轉(zhuǎn)過臉朝向了窗外。
“薰衣草好看嗎?”林奮在說話的間隙,突然轉(zhuǎn)頭問于苑。
“嗯?!?/p>
待到林奮轉(zhuǎn)回去繼續(xù)說話,于苑將頭輕輕靠上座椅,不出聲地笑了起來。
于苑原以為和林奮同一個營便能天天見面,但他發(fā)現(xiàn)自己想錯了。兩人總是在分別執(zhí)行不同的任務(wù),一個剛回到營地,另一個便已經(jīng)出發(fā),所以雖然身處同個營,也很難遇到一次。
但夜深人靜,他帶著滿身泥濘回到宿舍時,會發(fā)現(xiàn)屬于自己的那張小桌上躺著兩塊糕點。當(dāng)他睡醒睜開眼時,也會看見窗外擱著一束好看的野花,花瓣上還沾著清晨的露水。
他發(fā)現(xiàn)林奮不愛洗衣服,外套都是這面穿臟了,又反過來穿另一面。所以在休息日的時候,他會去林奮宿舍里拿臟衣服,洗干凈后再送回去,還是像之前那般掛在門背后。
林奮最開始還沒察覺,只覺得自己的衣服怎么穿都不臟,還有著干凈的肥皂香。后面反應(yīng)過來是于苑在給他洗衣服后,便不再將臟衣服掛在門口,而是到處藏。
于苑連接好幾次沒拿到臟衣服,覺得有些奇怪,便在他宿舍里翻找,最后在床底的盆里給找著了。
林奮居然會害臊,這讓于苑感覺很新鮮。后面不管林奮將臟衣服藏在哪兒,他都要想方設(shè)法找到,然后洗干凈送回來。
漸漸的,兩人的重點都不在于洗衣服,而是將這當(dāng)做了一種隱秘的游戲,心照不宣地你藏我找。
林奮絞盡腦汁地藏,塑料袋裹好放馬桶水箱里,和棉被一起裝在被套里,甚至還取下一塊天花板,將臟衣服塞了進去。但于苑不會放過他,也拿出優(yōu)秀偵察兵的本事,循著線索慢慢找。不管他藏在哪里,都會給他找著,再洗掉。
在分別執(zhí)行任務(wù)兩個月后,他倆終于可以出同一個任務(wù)了,便是去宏城旁的深山里搗毀一個藏匿的犯罪窩點。
任務(wù)很輕松,他們將那個犯罪集團一窩端,只是在出山時遇到了大暴雨和宏城特產(chǎn)泥石流,他倆和隊伍失散,被困在那山里兩天兩夜。
雖然只能吃背包里的壓縮餅乾和野果,夜晚寒涼,蚊蟲也多。但于苑并不覺得這兩天兩夜難熬,甚至還有些甘之若飴。
夜晚他會借由冷的緣由,把身體蜷縮在林奮懷中,感受他溫暖的體溫和有力的心跳。白天他會和林奮猜拳,誰輸了誰就吃一口那最酸的野果。
他輸了后吃野果,被酸得五官扭曲,林奮便湊到他面前,饒有興致地看他表情。
“煩不煩?別看?!庇谠钒欀樲D(zhuǎn)個方向,林奮便也跟著挪,繼續(xù)蹲在他面前。
可該林奮吃野果的時候,他咬下一口后,沒有任何征兆地朝著前方狂奔出去,留下準(zhǔn)備看好戲的于苑一臉茫然。直到將那口野果咽下,林奮才施施然回來,對著于苑道:“繼續(xù)?!?/p>
于苑一顆野果砸過去:“幼不幼稚啊?誰和你繼續(xù)?”
暴雨終于停止,兩人可以出山。走出一段后,林奮看似隨意地問道:“還走得動嗎?要不要我背?”
“走不動了,你背吧?!庇谠芬埠茏匀坏鼗氐?。
于苑趴在林奮背上,將下巴擱在他肩頭,側(cè)臉看著旁邊的山壁,突然開口問:“不是說只背老婆嗎?”
林奮沉默了一瞬,道:“是啊,只背老婆?!?/p>
……
“于苑,我可是你最好的舍友,你居然騙我說你最討厭林奮?!本傲盅鹧b氣憤的話打斷了于苑的回憶。
于苑舉起茶杯喝了一口,微笑道:“我給你說這話的時候的確討厭他,只是后面才有了改觀。”
“討厭誰?”大門被推開,林奮大步走了進來,似笑非笑地問于苑:“我才走了不到十分鐘,就聽到你討厭我了。這才十幾年時間,就已經(jīng)把我玩膩了?”
“對,玩膩了?!庇谠沸敝劬︻┧?,眸子里卻漾著笑意。
“那不行,你還得再玩我?guī)资?。?/p>
三名軍官開始發(fā)出牙疼的抽氣聲。
“惡心,別來惡心我們?!?/p>
“肉麻死了,哎呀,早知道我就不來見這兩人。”
……
林奮攬住兩名軍官的肩膀,笑著帶他們往門外走:“走,吃飯去。我吩咐廚房給我們做了好吃的,把我這個月的薪水都吃光!只要能再惡心你們一陣子,花光薪水也值得!”
幾人親熱地去到小廳吃飯,繼續(xù)講述著分別以后的經(jīng)歷和遭遇。期間大家又哭又笑,景林好幾次都哭得差點喘不過氣來。
“……所以,你那幾年就是這樣過來的嗎?林奮的頭發(fā)也是這樣白了的嗎?”
于苑眼底閃動著水光,側(cè)頭看著身旁的林奮,喃喃道:“是啊,其實我還好,什么都不記得,只是苦了他了。”
林奮將于苑的手握住,拿在嘴邊親了親:“不苦……一切都值得?!?/p>
直到夜深時,幾人才站在接待中心外互相道別。不過現(xiàn)在大家都在海云城,景林三人馬上也要進軍部述職,那時候大家又能一起做事,所以也不用依依惜別,彼此還開著玩笑。
“于上校,您要的東西給您裝好了。”一名士兵匆匆跑出來,將一個紙袋交給了于苑。
“謝謝。”
林奮看著他手里的紙袋,問道:“這是什么?”
“降火用的幾味中藥。我看布布嘴邊長了顆痘,回去煎了給他喝?!庇谠返馈?/p>
正準(zhǔn)備離開的景林回頭:“布布是誰?”
“我兒子。”林奮聲音洪亮,讓另外兩名軍官都停下了腳步,“你兒子?”
林奮得意地道:“對,我和于苑的兒子。于苑生的,早產(chǎn)?!?/p>
三人又笑了起來:“說話還是這么不正經(jīng)?!辈贿^他們到底也沒有追問,只擺擺手,朝著各自的住宿地走去。
夜風(fēng)微涼,于苑和林奮手牽手走在回營地的路上。
林奮:“景林瘦多了,以前在我的印象里,他就是個小胖子?!?/p>
于苑:“現(xiàn)在你找出個胖子給我看看?”
林奮:“我看食堂那大媽就挺胖的?!?/p>
于苑:“也還好吧,那體型在你眼里就算胖了?”
林奮:“只有你的體型合適,比你瘦的那是太瘦,比你胖的那就是太胖?!?/p>
于苑:“……哎,你看前面那是不是比努努和薩薩卡?”
這路上還沒安裝路燈,隱約星光下,可以看見有兩團一大一小奔來的身影,分明就是比努努和薩薩卡。而更遠的地方,有兩人正朝他們走來。
“對,是兒子來接我們了?!?/p>
林奮話音落下,白鶴和兀鷲便出現(xiàn)在空中,它倆發(fā)出一聲清鳴,也撲扇著翅膀朝著前方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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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只是名講述者,負責(zé)講出他們的故事。雖然所有番外完畢,但他們的生活還在另一個空間繼續(xù)……
可能偶爾會在微博放些他們的小日常,晉江小貳。
接下來我會修改這篇文的錯字錯詞以及一些BUG,如果看到已更新也不用點開,其實只是在修改。還要準(zhǔn)備另一篇文,講述另外一些人的故事,希望在打動我的同時,也能打動你們。預(yù)收對作者非常重要,懇請各位大人去點個收藏,撲通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