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勾勾的盯了很久,然后鄭重的鞠了一躬,說了一聲抱歉。
這聲抱歉似停留了許多年,回溯在十多年前的那個下午,他對還小的葉星河說了抱歉。葉非的目光沒有完全看向他,幽深的望向了葉星河的背后,“那個時候我也以為你是罪人之子,心里埋怨了你許多,于是不管也不問。”
葉非繼續(xù)說,“這么多年來,我一直知道你被欺凌,等我發(fā)現(xiàn)有些不一樣后,卻已經(jīng)于事無補。我知道葉漢庭和葉藍雨狼子野心,背后有一龐大的力量支撐,而且我還發(fā)現(xiàn)了,他們在要你的命,只能暗中觀察了好一會兒?!?/p>
暗中徹查?這么說的話,葉非顯然也是在調(diào)查他們,葉星河終于知道這一重點所在,不禁出聲道:“為什么,你在幫我?”
葉非看他一臉不敢置信,反問道:“很奇怪嗎?”
他驀然站起了身,走到了那窗前,平靜的望向了遠方。他的聲音頗成熟沈穩(wěn),平靜的陳述著某些事實?!澳汶m待在黑夜里如此之久,渴望能見到光明,痛恨他們兩個囂張跋扈而肆無忌憚的壞人??墒沁@世上被蒙蔽雙眼的人,僅僅只是跟他同處于泥潭中的角色。有些人雖然沒有幫你,不是不想幫你,而是不能幫你。有更多的人,與你一樣,渴望著重見光明,替天行道?!?/p>
正義只會遲到,而不會缺席。葉非的聲音雖然趨于平淡,甚至沒有什么情感起伏,可葉星河分明讀出了他內(nèi)心也有熊熊燃燒的火焰,足以燃燒了那心中的不平。
葉藍雨實在是太壞了,沒想到她的一舉一動都已是昭然若揭,家里的那些人只是不屑于拆穿。從前的葉星河以為,他自己孤身一人險中犯險,沒有人能夠幫忙的時候,奇跡出現(xiàn)了。
在快要窮途末路之時,都在他的生命中一個接一個出現(xiàn)。
葉星河臉上綻放了笑容,緩緩走到了葉非旁邊,與他一同看向了那窗外。外面的平野一望而無際,卻終有走到盡頭的一天。他想明白了許多事,不禁笑道:“我知道了,你是找準(zhǔn)了他們的弱點,才終于對上級舉報了吧。你被徹查,只是因為你也在查背后的勢力,所以才被迫牽連?!?/p>
他猜的一點也沒錯,因為葉非在背后查了些事情,所以也被當(dāng)成了嫌疑人來搜查。這些都是意料之中,所以葉非才如此的有恃無恐。葉星河恍然松了一口氣,像是解決了一個特別麻煩的事情。
可是事情儼然不會這樣結(jié)束,葉非轉(zhuǎn)了個身,后背靠著窗,懶洋洋的說了一句:“你回來的事情,沈遇知道嗎?”
話一出口,葉星河的心情瞬間落了下去,心臟有些微疼。他做不到葉非說話時那么瀟灑,心里掩埋了許多事情,沈甸甸的壓著喘不過氣:“他應(yīng)該不知道,甚至我走的時候,他也不知道?!?/p>
“哦?”葉非斜睨了他一眼,對著他有些審視的目光。他想起什么,突然笑了一聲,“還真是有趣,當(dāng)初你失蹤的時候,有下屬在我公司里談?wù)摪素?,好像在說什么……你要跟沈遇離婚,他不同意,然后你跑了?!?/p>
葉星河如遭雷劈,臉突然煞白,聲音有些低落:“你說什么,離婚這個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了嗎?”
Omega婚姻保護協(xié)會不是說好了合同永遠保密的嗎,怎么會被泄露出去?難不成沈遇自己說的嗎?那更不可能。葉非看見他有些著急,頓時收斂了笑意,沈聲說道:“的確這是完全保密,可若是你有仇人的話,這一切就不奇怪了吧。”
剛才還躁動不安的葉星河熄了火,也能猜到可能是葉藍雨他們搞的鬼,便沒有再多問??倸w是家事,他也不愿過多講述自己和沈遇的事情。匆匆對葉非說了道別,下了一樓客廳。還沒走到大門的時候,身后的葉非突然叫住了他——
葉星河回頭,只見葉非的神情很認真,認真的對他承諾:“星河,你小時候的事情,我一直都感到很愧疚。這一次你回來,我會幫你,起碼站在證人的立場上。葉藍雨背后的人我都知道,甚至還有另外一個人幫忙將底細全部查了出來??蓛H以這些,只能判一個濫用職權(quán)的罪名,遠遠不夠?!?/p>
葉非的最后一句才是關(guān)鍵,一字不落的傳入葉星河的耳中:“你現(xiàn)在要做的事情沒有別的,立刻回到葉家,看看有沒有什么蛛絲馬跡。只要查出當(dāng)年是誰拿走了葉漢宗的氣霧劑,很快就能真相大白。”
這些話語,深深的記在了葉星河的腦海里中。開車離去的時候,他松了一口氣。這一趟沒有白來,知道了葉非站在他這一邊,是朋友而不是敵人。比起其他的事情,這件事大約是最好的消息。
只是不知另一個線索該如何查起,畢竟當(dāng)年的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那么久,傭人也都換了一批又一批,又有幾個人能知曉真相。恐怕唯一可能的,是有人記錄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