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歹符合事實,不像你,黑煤球。”段無心瞥了他一眼,把小花從水里撈起,拿吹風(fēng)機(jī)開始吹干。
風(fēng)聲嗡嗡響,小狗仰著頭用圓溜溜的眼睛望著他,段無心豁然開朗。
可能凌君寒對他也是這種情緒吧,帶著一點同情和心軟去照顧。
果然是,都是懷揣著當(dāng)?shù)男膽B(tài)。
理清了這個邏輯,段無心覺得自己牛逼壞了。
反正父母雙亡,他不抗拒自己再多一個爹。
把吹干的小花放到地上,段無心徑直走到餐桌旁邊坐下,使喚小白,“早餐再來一份,剛給狗吃了?!?/p>
凌君寒下樓,坐在他對面,再次使喚,“我也來一份?!?/p>
小白垂頭喪氣進(jìn)了廚房,拉開烤箱,搗鼓了一會兒。
十分鐘后,端出來兩盤簡餐。
盤子上桌,段無心見到培根,準(zhǔn)備直接上手。
碰上剛烤熟的肉,被燙得一哆嗦,又迅速把手收了回去。
指尖被燙得通紅,他放在嘴里含了幾秒,又伸出舌頭小心舔了舔。
凌君寒抓過他的手看了看,沒什么大礙。
他拿了一雙遞過去,在半空中比劃了一下,“用筷子,這樣夾起來。”
段無心盯著那兩根銀筷,姿勢扭曲地拿過來學(xué)他的動作。
兩根變成交叉往下戳,肉一陣亂飛。
“我不會?!闭Z氣有些委屈巴巴。
段無心嘆了口氣,人類真的很麻煩。
凌君寒起身站到他身后環(huán)抱住,大掌握住拿筷子的手,食指捏住指尖,耐心引導(dǎo):“這么動,才能夾起來。”
他垂眼盯著毛茸茸的銀色腦袋,覺得這笨拙的動作也可愛極了。
“哦,好難,我還是用手抓吧?!倍螣o心試了一會兒,想要把筷子扔到一邊。
凌君寒強(qiáng)勢捏住他的手,不厭其煩的演示,一遍又一遍。
他用唇碰了碰頭頂,說:“你要想長期當(dāng)人,這些都是基本技能。以后還想出去嗎?總是像老虎一樣生活是不行的。”
如果段無心愿意一直呆在他身邊,他倒也沒有任何意見。
但作為一個完整的人,勢必要去接觸外面的世界。
猛虎不是金絲雀,關(guān)起來養(yǎng)久了,會養(yǎng)壞的。
段無心點了點頭,覺得在理。
他輕輕吐了口氣,繼續(xù)艱難練習(xí)。
還好學(xué)習(xí)技能算是點滿,多練習(xí)幾次,姿勢雖然丑,但好歹勉強(qiáng)能用。
“哥,你在教心心用筷子么?”凌嘉木正搬著一大件模擬裝置進(jìn)來,搖頭晃腦感嘆道,“好一副父慈子孝。”
“滾你的?!绷杈砷_環(huán)抱的手,重新回到座位。
凌嘉木把儀器放在客廳旁邊,拍了拍手上的雨水,挨著段無心坐下,“不是嗎?我看你們很是溫情吶。”
“是吧,我已經(jīng)決定讓他當(dāng)我的凌爸爸了。”段無心想到剛剛的決定,驕傲開口。
凌嘉木指了指自己,好奇問道:“那我呢。”
段無心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勉為其難地找了個稱呼,“那你就當(dāng)小凌爸爸吧。”
“可以,我覺得很好?!绷杓文緷M臉喜悅,伸手揉了揉段無心的頭,“雖然我喜歡小老虎,但這小少年也不錯,嘴真甜。”
兩人在那嘰嘰喳喳的聊天,說著些奇奇怪怪的話。
凌君寒全程無語,壓根兒不想?yún)⑴c討論。
這弟弟也是個缺心眼兒,就沒看出他哥的異樣情愫。
父慈子孝,養(yǎng)老送終。
這兩人是存心想要氣死他。
“趕緊吃,吃完去訓(xùn)練場?!绷杈畬嵲谑呛翢o胃口,拉開凳子起身。
他走到轉(zhuǎn)角,回頭打斷兩人說話:“我上樓給孟與森發(fā)個文件,下來就走?!?/p>
段無心盯著對面位置擺放的餐盤,疑惑地問凌嘉木:“他吃這么少么?”
“不知道,可能憂心國家大事,吃不下飯。”凌嘉木揣測道。
“哦,我還沒吃飽,那我把他剩下的吃完,不然浪費?!倍螣o心變成.人后,食量依然沒減,胃口極好。
他把凌君寒的盤子挪到面前,用一種奇怪的捏筷子方式,把剩了一半的肉全部掃蕩干凈。
段無心腹誹道:這么好吃的早餐,居然不吃,暴殄天物。
凌嘉木撐著下巴看著人動作,心里嘖嘖贊嘆。
果然好看的人,哪怕吃飯的姿勢這么丑,還是好看。
腿邊感覺有毛茸茸的東西在一口一口的舔,他收回小腿,垂眼看過去。
驚呼道:“你還養(yǎng)狗了?”
“早上在研究院門口撿的。”段無心抽了張紙巾,學(xué)凌君寒的樣子,擦了擦嘴。
凌嘉木鉆到桌子底下,把小花抱起來放在懷里,抬手摸了摸有些過瘦的后背,“好乖。”
段無心指了指樓梯,笑道,“它不怕你,它怕樓上那個?!?/p>
“樓上的那個,長得不和善?!绷杓文酒^頭,沖著他的耳朵說悄悄話。
段無心被逗笑,露出兩個很淺的酒窩。
“說話別湊那么近。”
腦袋被手掌掰開,凌嘉木回頭,背后站著一臉陰沉的他哥。
很是奇怪,他哥對于段無心的占有欲,是不是過于強(qiáng)烈了點兒?
凌嘉木滿腹困惑,欲言又止。
幾人出門,坐上機(jī)甲前往訓(xùn)練場。
凌君寒碰了碰駕駛室的凌嘉木肩膀,囑咐道:“別把他是段無心的事兒說出去?!?/p>
“也是,變?nèi)诉€不穩(wěn)定,別人知道得炸了鍋。如果傳到李英毅那兒,那就麻煩了?!绷杓文静僮髦鴻C(jī)甲,面色凝重地點了點頭,“那,叫他什么?”
段無心靈機(jī)一動,脫口而出,“叫凌心吧,跟爸爸姓?!?/p>
凌君寒:“.....”
你這名兒,起得真的很靈性。
“這個好,也可以叫你心心?!绷杓文旧焓?,回頭跟他快速擊掌。
掌聲觸碰,啪的一聲,仿佛扇了凌君寒一巴掌。
心累,無比心累。
凌君寒盯著那張漂亮的臉,心想這什么時候才能開竅。
追人,還是追一個根本沒有沒有心的人,這可比帶兵打仗可難了太多。
三人進(jìn)了訓(xùn)練場,見第九團(tuán)長正在指揮軍隊練習(xí)機(jī)甲一對一作戰(zhàn)。
場子里乒乒乓乓,一片機(jī)械碰撞的聲音。
凌君寒遠(yuǎn)遠(yuǎn)地?fù)]了揮手,示意人過來。
團(tuán)長快步跑近敬禮,一眼瞧見那個漂亮的生面孔,氣質(zhì)很是清冷,像一朵高嶺之花。
他眼前一亮,好奇問:“這位是....”
“凌心,我們家的親戚?!绷杓文編兔榻B,“他還沒成年,準(zhǔn)備先在這邊訓(xùn)練一段時間。如果順利的話,以后可能會參軍?!?/p>
團(tuán)長微微點了點頭,沖他露出微笑,“你們家的基因是真的好,個頂個的好看。”
說完,又四處看了看,疑惑道:“那只小白虎呢?今天不來?”
“他生病了,在家休養(yǎng)。”凌君寒簡單扯了個理由。
團(tuán)長拍了拍胸脯,長舒一口氣,表情輕松起來,“還好沒來,他那爪子可真是太兇猛了,一般人扛不住。還是個小暴脾氣,一不高興就開始滿場發(fā)威,惹不起惹不起?!?/p>
段無心抿著唇,抬眼看向他,語氣平靜:“不如,今天的個人格斗,麻煩團(tuán)長跟我試一次?!?/p>
讓你說本王的壞話,看我一會兒不把你揍得滿地找牙。
“行啊,我不會手下留情的?!眻F(tuán)長沖他和善一笑,領(lǐng)著人上樓,推開單獨訓(xùn)練場的大門。
段無心徑直跟著往里走,剛邁一步,手腕被人捏住。
他回頭看了一眼凌君寒,看他滿臉擔(dān)憂,低聲回:“沒事,我就試試。不行的話,我就揮手告訴你們?!?/p>
“好,注意安全?!绷杈罃r不住他,索性放手。
段無心雙手垂放著,站到正中央,對面是一身軍裝的第九團(tuán)長。
額前的銀發(fā)被吹起,他微微瞇起了眼。
明明之前交過手,但作為人跟作為虎,感覺的確是不太相同。
比如氣勢,就弱了不少。
沒有虎嘯,沒有利爪,總覺得少了點兒什么。
他閉了閉眼,重新睜開,立刻先發(fā)制人。
直接上前攻擊,伸腿攻人下盤。
只是對面動作敏捷,迅速躲開,抬起手肘反擊。
沒有虎爪,手掌的力度減弱,拍過去的時候感覺力量驟減。
掌心還沒觸碰到對方的肩膀,就被輕易躲開。
段無心皺了皺眉,感覺有一絲不對勁。
理論經(jīng)驗都在,怎么上手就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還沒反應(yīng)過來,左腿被鉗制,被人往前一拉,他不受控制往前倒。
后腿仍然蹬地沒動,固定在原地。
腳跟被拉住,他腰往前一仰,干脆利落坐在了地上,當(dāng)場劈了個一字馬。
場面一度,陷入尷尬。
段無心:“......”
他回頭看了眼凌君寒,無奈舉起手揮了揮,結(jié)束對戰(zhàn)。
段無心懊惱地抹了一把臉,垂著頭沒動,對這副身體有些喪氣。
作為人,戰(zhàn)斗力是完全不如白虎的形態(tài)。
果然,這個世界沒有什么事情是可以兩全其美。
凌君寒站在原地,盯著筆直的劈叉,兩條腿繃得又細(xì)又直。
他微微皺了皺眉,回想剛才的動作,若有所思。
怎么成為人之后,從腰到腿,變得這么軟了?